以上就是我和科里、佐顿初次会面相识的经过。
那天在维加斯见到的满头银发的佐顿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引得我诧异不已又想刨根探底的是他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知道为什么,科里对这点全然不觉,硬是拉了他进来同坐。科里就是这么个人,若是有机会,他甚至敢拖住罗马教皇,并且请他同饮咖啡!
我继续扮演天真可爱的愣头小伙子的角色,满带稚气地问:“究竟为什么奇曲要发脾气?天啊,我原以为大家都赌得很痛快呢!”
佐顿好像第一次对身边的事感兴趣,他抬起头来,对我像对一个不请世故却冒充大人的小孩那样宽容地笑了笑,科里则没有那么轻松。“小伙子,你仔细地听着,”他态度认真地对我说,“云梯警卫两秒钟就站在你身边,你以为他坐在上面是为了什么?挖他的鼻孔还是观赏周围的女色?”
“是的,你说得有理,”我答道,“但是没人会说这是我的过错。奇曲出格了,我是个君子,这点你总该同意吧?酒店和赌场都不可能对我有无论哪一方面的指责!”
科里对我坦诚地微笑着说:“是的,你很聪明,策划得天衣无缝。奇曲竟然不知不觉地落入了你的圈套,但是有一件事你却估计不到——奇曲是个特殊的危险人物!所以我的任务是要你收拾好行李和送你上飞机。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墨林?”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拉开运动衣,露出腹部给他看,那里有一条又长又丑的紫色伤疤,我问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非常小心地仔细看着,机警得像只猎鹰。
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打过仗,这是让机关枪的子弹打的,医生像缝小鸡似地给我缝好,你以为我会怕你和奇曲吗?”
科里无动于衷,佐顿仍然在微笑。我所说的关于打过仗,经历过炮火洗礼,不害怕奇曲等等,都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我在战场上从未受过伤,给科里看的疤痕是我不久前做的胆结石手术留下的纪念品。
科里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也许你比你的外表更坚强,可惜你仍然不足以坚强到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和奇曲对抗!”
我记起了奇曲受我那一拳后立即弹起的事实,开始感到担心,有点想答应科里,让他送我上飞机,但还是骄傲地摇了摇头。
“听着,我只是想帮你,”科里已经是苦口婆心了,“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奇曲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将到处搜索你。请相信我,你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不是他的对手?”佐顿第一次开口询问。
科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这小伙子是人而奇曲是魔鬼!”
友谊的开端往往很有意思,当时我们都不曾意识到后来会成为维加斯的莫逆之交,尤其当时我们都在生对方的气。
“我会开车送你去机场。”科里再次强调道。
我对他说:“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我们是亲密的赌友,但是如果下次你再提开车送我去机场,你会发现自己醒来时躺在医院里!”
科里望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说:“别充硬汉了,你用尽全力给奇曲一击,他都能毫不费劲地反弹起来,你不是个能打的武士,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事实,我的本性就是既不会打也不是真的想打。科里继续说下去:“你让我看你给子弹打伤的地方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个英雄,如果你指给我看哪个人身上的疤痕是你把子弹打进去造成的,我才会服你。要是奇曲被你那一拳击中后没有这么快就反弹起来,我也会服了你。还是离开维加斯吧!我是为了你好,这不是闹着玩的。”
说句老实话,他讲得句句在理,但对我却没能产生任何作用,因为我还不想回家去正视妻子和三个孩子,去面对生活中的失败。维加斯这片热土非常适合我,赌场适合我,赌博也适合我。我喜欢在这里可以一个人独处而不感到寂寞,周围还经常发生各种各样吸引人的事。我确实不是条硬汉,只是科里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在乎任何东西了。
所以我很认真地对科里说:“你说的都很对,但这几天内我都不想也不可能离开!”他端详了我半天,然后耸耸肩,拿起账单签了名,站起来说了声:“回头见!”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把我和佐顿留在了咖啡厅。
我们俩都感到很尴尬,因为谁都不想单独和对方呆在一起。我朦胧地意识到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逃避现实生活而躲到维加斯来的,而且彼此都不打算表现得太露骨。佐顿本质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绅士,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本能地喜欢上他这个人,所以虽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找个借口向他告辞,却没有这样做。我真的不想扔下他一个人,伤害了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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