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高尔夫球的伙伴们正在进入俱乐部,查尔斯也跟在他们后面。他是个大个子,比科里高大得多。他疾步走过去,科里也由他去,然后再在后面叫住他:“查尔斯,占你一分钟的时间,我来这里是想帮你的。”说这句话时,科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真诚,丝毫不带祈求的腔调。当然,也是柔中有刚。
查尔斯犹豫了一下,科里迅速走到他身边,说:“听着,做这件事你不必花一分钱,我还可以因此把你在拉斯维加斯赊欠筹码的债务挂起来。我只是要你的哥哥帮个小忙而已。”
查尔斯-汉姆希那张虚张声势的大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让我哥哥知道我赊欠筹码的事,要是他知道了,准会气得发疯的。你不能够告诉他!”
科里和蔼地,几乎同情地说:“查尔斯,各赌场都等得不耐烦了,催债人也准备出场。你应该清楚他们是如何操作的,他们会到你工作的地点闹事,会在你可能去的场合大声叫喊,追讨你欠他们的钱;当你看见两个身高七英尺、体重三百磅的大汉来催促你还钱时,你的处境就更不妙了。”
“他们吓不倒我的哥哥!他很坚强,后台也很硬!”查尔斯-汉姆希顽固地说。
“那当然,”科里说,“我不是说如果你不愿意还钱他们也能逼你还,而是说你哥哥如果知道你欠债的事,并且把他也牵扯了进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听着,安排你哥哥见我一面,我就向你保证停止催讨你欠桑那都筹码的债。你还可以继续到那儿去赌,我也还会像从前那样始终陪伴着你。当然你不能再签单赊欠筹码了,你得付现款。如果你赢了钱,你就还回一些你以前欠下的债。这笔交易不错吧?好不好?”说到这里,科里做了个像是表示歉意的手势。
他看见查尔斯淡蓝色的眼睛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此君已整整一年没到过拉斯维加斯了,他一定非常怀念在那里的胡作非为。科里回忆起在拉斯维加斯时,这家伙从不要求别人陪他打高尔夫球,这就意味着他并不喜欢打高尔夫球。有许多堕落的赌徒喜欢早上在桑那都大酒店的大高尔夫球场打球,此君却是个无聊的懒汉。可是,现在他仍然在犹豫。
“反正你哥哥迟早会知道的,”科里说,“当然从我这儿得知总比从催债人那儿得知要强得多。你是了解我的,我永远都不会出格的。”
“帮什么样的小忙?”查尔斯问。
“小意思,他一听到我的建议就会同意干的。我向你发誓,他不会介意,而且很乐意帮这个忙。”科里轻描淡写地回答。
查尔斯无奈地微笑着说:“他不会乐意的!不过还是进俱乐部来再说吧,我们边喝边谈。”
一小时后,科里上路回纽约。他连哄带骗总算说服了查尔斯打电话给他哥哥,安排了他们的会见。作为交易,科里将帮助查尔斯结算他在拉斯维加斯所有赊欠筹码的债务,没有人再来催他还钱。下次他去拉斯维加斯还可以住最好的套间,并且一直都有人陪伴;而且作为奖励,科里将派一名从英国来的说纯正英国口音英语的、高挑个子双腿修长的金发女郎整个晚上陪伴他。她可是桑那都大酒店助兴演出中最美丽可爱的舞蹈演员,查尔斯一定会爱上她,而她也会爱上查尔斯。
他们最后达成了协议并做好了查尔斯在月底重游拉斯维加斯的安排。这时的查尔斯十分得意地认为自己正在品尝蜂蜜,而不是被人往喉咙里灌蓖麻油。
科里先回到派拉若酒店去梳洗并换衣服。他情愿步行到服装中心去,所以归还了轿车。他在房间里换上了一套他最好的名牌西装,里面是丝绸衬衣。还打了一条传统的棕色的编织的领带。衬衣的袖口都扣上钮扣。从查尔斯的描述中,他已经了解到许多有关埃里-汉姆希的情况,他不想给此人留下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
在服装中心穿行,科里对这个城市的脏乱和街道上行人那痛苦憔悴的脸感到恶心。这里到处可见由黑人或那些因酗酒而脸部干裂发红的老年人推着的一种装有金属架子,上面挂满了色彩鲜艳的衣服的手推车,这些人像牧民赶畜牲那样推着车子满大街乱撞,既阻碍交通,又往往差点把行人碰倒。街道上那些被扔掉的报纸、吃剩的食物、空的饮料瓶子就像沙漠里的石块和衰草一样,随时会卡住手推车的轮子,而且弄脏了科里的鞋子和裤脚。人行道上挤满了人,即使是露天的地方也憋闷得使人几乎不能呼吸。四周的建筑物看起来就像是冲向天空的恶性肿瘤,阴森恐怖。科里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出于对墨林的爱护而要来到这种鬼地方。他非常厌恶这座城市,甚至认为人们选择这种地方居住简直不可思议。这些无知的人还要责备拉斯维加斯,还要咒骂赌博,让他们见鬼去吧,起码赌博能使拉斯维加斯保持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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