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沃尔夫采到寒冷的地下室后面。那儿是他们的贮藏室。推开门后,他以动人而忧虑的口气说:“你看看好啦。”
木梁上挂着一些只有少许碎肉粘在骨上的火腿,蒜味咸腊肠的尾部和一块弦月般窄的乳酪。
“我们要想想办法,沃尔夫呀,”他说。“我们的存货太少了,少极了啊。”
沃尔夫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老家伙把食物都摘到哪里去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许多食品还没尝过。那么多的食品一团士兵还吃不完呢!每当老头子的谋略胜过他时,他总是冷酷地想:等着瞧!等顾厄拉跟着我到了美国,我再对他们爷俩进行教训。老家伙将会盼着包裹。他什么也别想收到!沃尔夫点着头,好象他一直在考虑食品问题似的。
“知道啦,”他说。回到卧室,他给老人五条香烟。“近几个月只能给你这些,”沃尔夫警告似地说。“我要做等大生意。”
“放心吧;”老人忙说。“这够吸一段时间的,你知道,沃尔夫,我和女儿一直都是尽量节省呀!”沃尔夫赞同地点着头,同时也很赞赏老头的厚脸皮。他想,这老强盗意想靠劫掠我发财啊!
出去以前,他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笨重的瓦尔特式手枪插到外衣口袋里。老头子总能看见这一动作,这样他对沃尔夫更表敬畏,这也使沃尔夫洋洋得意。
他们一同走出卧室,老头亲密得象父亲似地搂着沃尔夫的肩膀。“下礼拜我要搞到许多棕灰色华达呢。我想做几件漂亮的衣、服送给你。如果你的什么朋友要买,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特价卖给他们。”
沃尔夫板着脸点了点头。刚要出门,厄休拉对他喊道:“当心点!”走出地下室还要爬一段阶梯。到了街上,他脚步轻快地走向地下餐厅。
十五分钟便可走到,还有足够的时间。他走着走着,对厄休拉的父亲惊叹起来。许多华达呢,自己不就能搞到吗!然后不需付佣金就卖掉。这是个主意。自己要搞点钱,也要莫斯卡、卡辛和戈登利用这个好机会;也许那个犹太人也能沾光。自己甚至还能捞点,当然货必须能卖掉,这样自己才能多分些;哎;九牛一毛。不过积少成多啊!
到了地下餐厅——战前德国最好的地下餐厅之一,他看到埃迪-卡辛和莫斯卡在大啤酒桶旁占了个桌子。那些大酒桶直顶天花板。它们的影子正好把他们俩遮住,使其他身穿绿色呢制服的军官和一些鲜花般点缀着这个大洞穴的女人们看不清他们。管弦乐队奏着轻快的曲子,灯光若明若暗,铺着白色台布的小酒桌一眼望不到边,象聚集在白色波涡中的泡沫。它们现在聚会这个四室里,但这常聚在那些幽雅地、小巧玲戏的饭厅里。
“沃尔夫,香烟大王,”埃迪-卡辛叫道。他的嗓声压过了乐曲,直冲他们头顶上方几乎看不见的天花板并在那儿消失。但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俯向桌子小声地问道:“你们两个骗子今晚要去做什么?”沃尔夫坐下答道:“到市内兜一圈。看看能不能搞点便宜货。你别再把香烟都用在女人身上,我能给你换些钱。”他嘴里说着笑话,可心里却相当着急。他看得出莫斯卡已醉得象埃迪一样。他真感到吃惊。以前从没见过莫斯卡喝酒,不知道今晚他们还能不能出去赴约。但这又都是早就约好的。而且今晚是头一次去见那些黑市(46)里的大人物,说不定就能找到有那笔钱的家伙。沃尔夫要了酒,等等看莫斯卡会不会清醒。
莫斯卡注意了这点便笑了笑。“我马上就会好。到外面呼吸两三分钟新鲜空气就行了。”他尽量想把话讲得清楚,实际上却成了酒后吃语。沃尔夫掩饰不住焦急和厌恶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埃迪学着沃尔夫摇了摇头,醉源源地道:“你会倒霉的,沃尔夫,你自作聪明地想作百万富翁。沃尔夫,弥办不到,一百万年也甭想。第一,你不肯动脑子,只耍小聪明;第二,弥缺少魅力。你至多不过敢对这儿的德国囚徒动动手脚而已。你那两下子差远啦!”
“你怎么会请这条骚狗吃饭?”沃尔夫故作镇静,存心侮辱埃迪似的质问着莫斯卡。“他有那么多婊子坐在脑袋上,头都给压糊涂了。”
埃迪气呼呼地跳起来吼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投机分子……”莫斯卡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邻座的人都闻声转过脸来看着他们。“别发火,埃迪,他是开玩笑。你也要冷静些,沃尔夫,他醉了嘛,他一醉就不认人。况且,他的妻子来了信,说要带着孩子从英国赶来,他舍不得把那么多情妇一下子都给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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