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海莲只是敷衍了事地说。
在去往库福斯坦大街的路上,莫斯卡问道:“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是的,”海莲答道。
“真见鬼,怎么谈那么长时间?”
半晌她没答话。“都谈了些童年的往事。他是在城市长大的,而我也是在这个国家成人的,可巧的是,我们有很多相同的经历。我们是孩子时,德国是一个很美好的国家。”
“一个个地都走了,”莫斯卡说,“头一个是米德尔顿,现在轮到利奥,紧接着就是沃尔夫,只剩下我们和埃迪了。我不能不关心你和埃迪。”
海莲毫无笑意地瞧着莫斯卡,她紧绷着脸,目光非常灰暗,那块青斑变得象下巴那样长了。“现在我想同你尽快地离开这里,”她说:“我不喜欢埃迪,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我明白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我害怕他,不是担心他对我怎么着,而是怕他会对你有威胁。”
“甭担心,”莫斯卡说,“我们的结婚证书很快就会到手的。我们十月份离开德国。”
海莲在他们快到家的时候疲倦地说:“沃尔特,你认为这个世道对无辜的人们越变越有利吗?”
“不知道,”莫斯卡说,“不过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无辜。”
他想使海莲高兴一下,便说:“我给我母亲写信告诉她有关这笔交易的事情,她很高兴,特别听说咱们要回家,她只希望我找到一位好姑娘。”他们相对一笑。
“我认为我够好的-,”海莲有点感伤地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要是活着,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不高兴的。”她稍停了一会,“我伯他们会认为我是个不好的姑娘。”
“我们努力去做吧,宝贝,”莫斯卡说,“我们尽力而为吧,我们将会生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
他们踏上回家去的小道,在月光下回到家里。他们听见孩子的哭声,哭得不厉害,只是轻度的抗议。海莲对莫斯卡会意地笑了,“小调皮鬼,”她匆匆赶在他前面上了楼
这是海莲头一次到空军基地来,莫斯卡跑到铁丝网外迎接,并领她穿过几处岗哨。她身材苗条,穿着桃红色连衣裙,显得很漂亮。料子是莫斯卡用安-米德尔顿部队的军用券买的。外面套件宽大白色丝绸罩衫,头戴白色女帽,白色面纱。面纱遮蔽住她那肿起的面颊。她紧紧挽着莫斯卡的胳臂,双双步入空军基地的大门。
来到雇员处,英奇站起来,离桌欢迎海莲。他们热情地握着手,低声细语地互通了姓名。这时,办公室主任托普先生从外边的办公室走了进来,手拿几份要埃迪-卡辛签字的文件。他满脸笑容,举止文雅,不无自豪地告诉海莲:他们空军基地有一位挺棒的牙医医生,而美国的牙医医道最精。
“您与阿德洛克上尉一定商量好了?”莫斯卡问埃迪。
埃迪点点头,接着轻轻地问海莲,“您感觉如何?”
“有点痛,”她回答。海莲明显地觉察到莫斯卡和埃迪对这里的人的威慑力,不管托普先生和英奇小姐表现得多么彬彬有礼。这里的征服者和被征服者扮演的角色界限分明,而不是性别和个人分工的区别。这使她为埃迪,也为莫斯卡感到羞愧,于是几乎是站在辩护的立场说:“德国医生办不成事。”
“我们拥有他们无法搞到的药。”埃迪断言,“阿德洛克上尉能治好你的病。”他转过脸对莫斯卡说:“你现在可以带她到那边去。”
海莲和莫斯卡离开雇员处,走进外面的房间。那里的德国职员一看到这个粗鲁、专横、丑陋、面目凶残的美国人竞选上一位身段修长窈窕,羞怯而温柔,美丽、甜蜜的姑娘,都不约而同地停止工作,感到既有趣又奇怪,和他们心目中他应有的姑娘大不一样,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穿过空军基地的中心地区,跨过好几条通往各个飞机库、飞机场和办公大楼的小道,终于来到一长排低矮的棚屋。这既是门诊部又是基地医院。
四壁白墙的牙科室里,安放一张包着黑皮子的牙科椅,空无一人。未过多久,一位身着白罩衫的德国医生走进来。他说:“阿德洛克上尉此刻太忙,他要我照看您,请。”他指着椅子请海莲坐下。
她脱掉帽子,摘下面纱,交给莫斯卡。她用一只手捂住肿起的面颊,似乎想遮盖起来,然后才坐进牙科椅中。莫斯卡站在她身旁,她伸手抓住他的臂。德国牙医两眼眯成线,仔细察看她那肿起的面颊。并帮她张大嘴,虽是轻轻地,然而却是坚定地橇开她的上下颚。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好长时间,他才转过脸对莫斯卡说:“不消炎我们毫无办法,感染已深入牙根和骨骼。她需要注射青霉素,同时进行热敷。待消肿之后,我可以把病牙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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