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慢慢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干出任何傻事,沃尔特。那个家伙犯了错误;但不是他自己的过错,你要知道,耶金之所以故意那样,全是为了海莲。”
莫斯卡笑道:“见鬼去吧2我正想讨回买药支付的香烟和钞票。为什么我该付钱?”
埃迪又惊又喜,如释重负,禁不住高兴地大声说道:“上天保佑,老伙计,你现在恢复正常了。你究竟为什么要付给耶金钱?”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头脑中闪过:希望莫斯卡能认识到他并没有受骗,摆脱悲哀。他十分高兴地看到莫斯卡终于恢复正常。
埃迪-卡辛突然想到-个主意,于是抓住莫斯卡的胳膊说:“喂,听我说,我打算与麦耶太太一道外出玩上一周;攀登马尔堡附近的山脉,你也去吧。我给你找一位小姐,真正漂亮温柔的姑娘。我们尽情地欢笑、野餐、饮洒。去吧,为了我们的友谊,你就答应吧。”
莫斯卡对他微微地笑道:“好吧,我一定去。”
埃迪高兴地朗声大笑,“回答得痛快,沃尔特,这是好事。”
他拍拍莫斯卡的肩膀,“我们明晚动身。当你看到那些山脉时,你就知道了。美,实在美啊!”他略停片刻,以近乎慈父般的真挚感情说道,“或许我能想出一种办法,让孩子与你一道回到美国。你知道这是海莲的愿望,沃尔特,超过一切的愿望。”他难为情地笑一笑,“来,再干一杯”。
莫斯卡说:“你愿意把耶金领到这里来?”埃迪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莫斯卡说:“实际上我一个钱也没有了,埃迪,我得给桑德斯太太留下一大笔钱作为孩子的抚养费;与你一道去马尔堡我还需要现金,如果你不打算招待我一周的话。”他面带笑容,把话说得既平静又真诚。“而且我需要回国的路费。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为买药我付给那家伙一大笔钱。”
埃迪完全相信了,“当然可以,我去找他。”他说,“我现在就去;那么安排在你参加过晚会之后,怎么样?”
“一言为定。”莫斯卡说。
埃迪走后,莫斯卡察看着空空的房间,看到床上有几封信,拣起一封,坐在床上读了起来。读后,他觉得没弄懂十句,于是又读了一遍。他力图把这些话联系起来理解其真实的意义。宿舍大楼的喧闹声在他思绪如麻的脑海里回荡?他母亲的信上写道,“回来吧,不要再犹豫了。你回来,我照料孩子,你可以再去上学,你才23岁。你离家已整整六年头了,我老是不能忘记你还是那样年轻。要是你现在感到痛苦,向上帝祈祷吧!这唯一解脱的办法。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他把信扔在地上,伸开四肢躺在床上。楼下的聚会已经开始。他能清楚地听到婉转悠扬、余音缭绕的乐声,各种欢笑声。他的头又疼起来了,于是关上电灯,夜光表的指针恰好指在六点半。时间还早,他闭上了眼睛。
他想象到回家后会是什么样子:每天看见母亲和孩子,又找一个女友,结婚,安定下来,过另一种隐居生活,他痛恨自己所相信的一切。他的生活将是树立在墓穴上的石碑。他见过,干过,感觉到过墓穴中埋葬的一切。他想到对桑德斯太太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感到吃惊而羞愧。完全怪他自己,他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海莲和孩子的事情,现成已经明白他的错误。此外,他又想起其他一些事情。
他昏昏欲睡地想象着带着海莲回家,走下轮船,迎见他母亲的各种场面,大家坐在起居室……每天上午和晚上相互见面……他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回到家里,看到门上的留言“欢迎你,沃尔特。”海莲仍活着,留居在德国,他回家一年了,从未回到海莲身边;海莲的手拿不住那块灰白色的面包,掉到了地上。他打开另一扇门,格洛丽亚、母亲、阿尔夫正等着他,一盏很大的日光灯照得满屋生辉。他看见母亲手拿一把照片,又看见放在屋角的摇篮里有个蜷着身子熟睡的孩子,他有点胆战心惊。他们全部坐下,传看照片,他母亲问,“喂,这是什么?”他抬起头来,看见他穿著作战时的夹克和毛料套裤,微笑着站在一座土筑的坟墓边。“这是我的第二个猎物。”他边说边仰天大笑不止。但阿尔夫猛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喊:“这太不象话了!沃尔特,这太不象话了。”大家都站起来,他母亲悲痛地双手使劲地互相绞扭着。他自言自语地说:“再见吧,再见。”然后-切陷入黑暗之中。沃尔特出现了,拿着支蜡烛与沃尔夫来到地下室。沃尔夫把蜡烛高高地举到空中,然后说:“她不在这里,沃尔特,她不在这里。”他觉得脚下碎石铺的地板逐渐下陷。于是开始失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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