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狗(40)

2025-10-09 评论

  “你是莱昂西奥·普拉多的,对吧?”
  “是的。”
  “五年级一班的?”
  “对。”阿尔贝托说。
  她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八个,”她说,“上个星期不知来了多少个。我是你们的护身符啦。”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阿尔贝托红着脸说道,“我……”
  又一声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话,这一笑比前一次更响亮。
  “我这个人不迷信。”她笑声不断地说道,“我干活绝不免费,花言巧语我已经听够了。每天都有人说‘我是头一次来’,真是没脸!”
  “不是这个意思,我有钱。”阿尔贝托说。
  “这还不错。”她说,“把钱放到床头柜上。快一点吧,士官生。”
  阿尔贝托慢慢地脱掉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她毫不动情地望着他。阿尔贝托脱好之后,她不太高兴地爬到床上,解开睡衣,里面只穿了一个玫瑰色的乳罩,有些向下,露出Rx房的上部。“她的皮肤真的很白皙。”阿尔贝托想着,倒在她的身上。她立刻用双臂环住他的背,搂紧了他。他听到一阵喃喃的低语,但是最后却传来一声咒骂。
  “咱们是睡午觉还是怎么着?”她问。
  “你别生气。”阿尔贝托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可是知道。”她说,“你是个有怪癖的。”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骂了一声什么。那女人又哈哈地狂笑,一面把他推开,自己坐起。她在床上坐着,用猜疑的目光看了他一阵。阿尔贝托还没见过她的这种神色。
  “难道你真是个圣徒?”她说,“躺下!”
  阿尔贝托仰面躺在床上,他看到“金脚”跪在他身旁,看到她那光亮微红的皮肤,看到她身后射来的灯光加深了她头发的颜色。这时他想起博物馆里的滑稽人,想起蜡制的娃娃,想起马戏团里的母猴。最后那些象征和其他东西都消失了,仅仅剩下照着他的红灯和一阵阵强烈的渴念。
  在高尔梅纳钟楼下面,面对着圣马丁广场,有个开往卡亚俄港的电车终点站,这时是一片雪白军帽的海洋在那里波动。报贩、司机、乞丐和警察站在玻利瓦尔旅馆和罗马酒家前面的人行道上,欣赏着这不断涌来的士官生的潮流:他们从四面八方成群结队汇集到这里,聚在钟楼脚下等待电车到来;有些士官生从附近的酒吧间里出来,妨碍了交通,却用骂人的话回敬着要求让路的汽车司机;他们调戏这时敢于在这条街道走过的妇女;他们在街上晃来荡去,不住地谩骂打闹。士官生们飞快地挤满了电车,小心谨慎的市民们则宁可排到后面。三年级的士官生从牙缝里恶狠狠地低声骂着,因为每当他们刚踏上一只脚要挤上车去,就会感觉到脖子上有一只手,并且听到这句话:“士官生先上,狗崽子靠后。”
  “十点半了。”巴亚诺说,“但愿最后一班卡车没有开走。”
  “现在刚刚十点二十。”阿罗斯毕德说,“咱们可以按时到达。”
  电车里挤得满满的,他们两人只好站着。每个星期日,
  学校里的卡车都到贝亚必斯塔去接士官生。
  “你看,两个狗崽子。”巴亚诺说,“他们互相搂着肩膀,好让别人看不到肩章。真聪明呀!”
  “劳驾让一让。”阿罗斯毕德在人群中说,一面向两个三年级士官生占着的座位挤过去。那两人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说起话来。电车已经驶过五月二日广场,这时正穿过漆黑的旷野。
  “晚上好,士官生们。”巴亚诺说。
  两个小伙子装作不知道是和他们说话的样子。阿罗斯毕德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我们累极了,你们站起来。”巴亚诺说。
  两个士官生照办了。
  “你昨天都干什么了?”阿罗斯毕德问巴亚诺。
  “差不多什么也没有干。星期六有个晚会,快结束的时候,变成了守灵。最初我以为是过生日,可是一到那里,发现乱成一团,给我开门的老太婆冲我喊着‘快去找大夫和神父’,我只好拔腿就跑。真是一场闹剧。啊,对了,我还到瓦底卡去了,我有点关于诗人的新闻要对全班讲。”
  “什么事?”阿罗斯毕德问道。
  “我给大家一起讲。这是个玛蜜果
  ①
  的故事。”
  ①mamey,加勒比海地区的一种水果。
  但是他并没有等回到宿舍才讲。学校的最后一班卡车沿着棕榈树大街向拉白尔拉区的陡坡爬去。巴亚诺这时坐在自己的手提箱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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