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112)

2025-10-09 评论

  “好啦,卡罗,还是回糖果店里去吧,别让人家再看咱们的笑话了。”
  直到这个时候,卡罗才敢从他那靠着石台阶的蹲伏姿势中解脱出来,双手从铁栏杆上松开,站起身。他可以看到孩子们在端详他,这些孩子脸上的表情,就像人们在目击一个不顾人格而忍气吞声的人的丑恶表演时,脸上呈现的那种凝视而厌恶的表情。他晕头晕脑,与其说是由于挨打,还不如说是由于惊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使他浑身不由自主了。尽管大拳头像冰雹一样,他受的伤并不很重。他听任寇奇领着他走进糖果店的后屋,给他脸上放了些冰。他的脸虽然没有伤,也没有流血,但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疙瘩。恐惧情绪这时减退了,而他遭到的屈辱使他的胸口感到恶心,所以他忍不住呕吐起来。寇奇扶着他的头,让他往洗涤槽里吐,他好像醉得不省人事了,然后又扶他上楼,到一间卧室里让他躺下。卡罗一直没有注意到萨里·拉各斯已无影无踪了:
  萨里·拉各斯步行到第三路,用电话向罗科·拉朋汇报这里发生的事情。罗科平心静气地听完了这个消息,然后他又打电话向他的司令彼得·克莱门扎汇报,克莱门扎像猪一样哼了一声,说:“哦,该死的桑儿,该死的脾气。”但他的手指早已喀嚓一下按住了架电话机的叉簧,这样罗科也就绝对听不到他的牢骚话了。
  克莱门扎打电话给长滩镇找汤姆·黑根接电话。黑根沉默了一会儿,说:
  “赶快派你手下的几个人坐汽车到通往长滩镇的路上巡逻,以防桑儿给来往的车辆阻住或遇到什么事故。当他气得发疯的时候,他就昏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干的什么鬼事。也许咱们在那一边的朋友会听到他进城了。但这根本说不准。”
  克莱门扎疑虑地说:“等我派出的人到达那一条路上,桑儿可能早已回到家里了。塔塔格里亚家族派出的人也准会扑个空。”“这我知道,”黑根耐心地说,“要是发生不寻常的事故,桑儿可能受阻,你还是尽量想办法吧,彼得。”
  克莱门扎勉强地打电话给罗科·拉朋,要他组织一些人和汽车,把通向长滩镇的路监视起来。他也亲自出马,还从驻扎在他家的警卫排中挑选了三个人,一同出发,过了“大西洋海滩桥”直奔纽约市。
  在糖果店前游来游去的赌徒中,有一个是塔塔格里亚家族雇佣的密探,马上打电话同他的交通员联系,但是,塔塔格里亚家族还没有作好战争准备,而那个交通员只得通过一个个绝缘层,最后才能到达同塔塔格里亚有联系的兵团司令。等到上下联系通时,桑儿·考利昂早已安全返回长滩镇,返回林荫道,就要面对他父亲的勃然大怒了。

  1947年考利昂家族同五大家族之间的战争,对双方来说都是耗费很大的。加上警察方面想解决警官麦克罗斯基一案而向各方施加压力,这就使问题更复杂化了。警察局的执行官蔑视那些保护赌博和其他罪恶活动的政治上的实权人物,这种现象是罕见的,但在这个案件中政治家也束手无策,就像对军官不执行上级命令的一支横冲直撞的、到处洗劫的军队,参谋部也束手无策一样。
  这种无保护状态,对考利昂家族的伤害并不大。考利昂帮的大部分收入是主办赌博,而在这个帮控制之下的彩票赌博,遭受的打击特别惨重。经营这类活动的接待员、收款员给警察一网打尽了,照例受到中等程度的打击,然后再记入档案。甚至有些庄家的秘密地点也被查了出来,也都遭到袭击。钱财损失惨重,那些庄家在他们自己的权限内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都纷纷向司令诉苦;司令把他们的怨言带到家族会议桌上。但是,仍然无能为力。赌博庄家得到的答复是要他们转业。当地男人中有单干的猛士得到许可,可以接管哈莱姆地区的摆赌活动。哈莱姆是这一行中最能赚钱的地区,他们摆赌场不是集中在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处,到处流动,因此警察想要抓他们也困难。
  自从警官麦克罗斯基死后,有些报纸就登载他同索洛佐牵涉在一起的故事。报纸公布证据,证明他在死前曾收到了几大笔现款。这些故事全是黑根编造的,情况也是他提供的。对这些故事,警察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很见效。警察当局从密告者们那里,从接受考利昂家族定期津贴的警察那里得到情报,说麦克罗斯基本来就是个流氓警察。问题不是他接受了钱或正当的贿赂,而是他接受了最脏的赃款,接受了坑害人命的钱和贩卖毒品的钱。就警察道德来说,这是不可宽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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