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塔塔格里亚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布鲁诺上的也是福特姆大学,同他的一个儿子是同学。后来布鲁诺开办了夜总会,每当麦克罗斯基一家偶尔晚上上街消遣消遣的时候,他们就在夜总会一面吃吃喝喝,一面欣赏歌舞表演。大年除夕,他们都会收到经理部发来的镌版精印的请帖,每次都被请到位置最好的餐桌去,布鲁诺每次都把他们介绍给在他的夜总会表演的名流,有些是著名歌唱家,有些是好莱坞明星。当然,布鲁诺有时也会要他帮个小忙,比方他想雇一个历史不干净的人,就得先把污点去掉才能领到在酒吧间表演的执照,通常总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因为非法卖淫或趁机偷窃而在警察局有一宗档案材料。麦克罗斯基每次都会满口答应。
麦克罗斯基的策略是:绝不表现出他懂得别人的意图。当索洛佐向他建议把医院的考利昂老头子设法置于无保护状态时,他并不问为什么,只问给多少钱。当索洛佐说一万美元时,麦克罗斯基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考利昂是最大的黑帮头目之一,他在政界的后门比任何神通广大的政客还要多。随便谁把他敲掉,也就等于给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麦克罗斯基先把钱拿到手,然后就完成了任务。当他接到索洛佐的电话说医院门前仍然有考利昂家族的两个人时,他暴跳如雷。原来他把忒希奥手下的人全部关了起来;他把侦探警卫也从考利昂病房门口撤下来。而眼下,作为有原则性的人,他一定得把那一万美元退回去,这一万美元他早盘算好,预定为供他孙子上学的基金的。于是他带着那种怒不可遏的心情来到医院,打了迈克尔·考利昂。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是福。他在塔塔格里亚夜总会遇到了索洛佐,他俩谈妥了一笔更妙的交易。这一次麦克罗斯基仍然没有问任何问题,因为一切答案他都心中有数。他只落实了一下他该得多少钱。他压根没有想过他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任何人也会认为:谁要是一时头脑发昏而企图杀掉纽约市一个上尉警官,那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黑帮里最强悍的分子若碰到最下级的巡警要掴他的耳光,也只好乖乖地站着,动也不动。杀警察是绝对没有便宜可占的。这是因为:如果杀了警察,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亡命之徒因拒捕或因企图逃离现场而被击毙。遇到这种情况,谁又敢于铤而走险呢?
麦克罗斯基叹了一口气,准备好要出发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他老婆的姐姐在爱尔兰同癌症斗争了好几年刚刚才死去,为了给她治病,他也破费了好多钱。眼下又是安葬费,他还得破费更多的钱。他的叔叔婶婶在爱尔兰也时常需要些帮助来维持他们的红苕农场。寄钱去也是另有目的的。钱他并不吝惜。他同老婆回国时受到的款待俨如衣锦还乡的国王和王后。也许来年夏天他们又回国了,一来因为战争结束了,二来因为有外快源源不断。麦克罗斯基告诉他的巡警秘书说:哪里需要他,他就到哪里去。他一向认为,就他个人而言,没有必要采取任何预防措施。他随时都可以声称索洛佐是他要去会见的一个告密的人。出了警察局,他走过几个街区,然后叫了辆出租汽车,直驱他约定的同索洛佐会面的房子。
黑根必须为迈克尔离开美国作好一切安排,给他办假护照,海员证,还给他预定了要在西西里港口停泊的意大利货轮的卧铺。几个密使受命,于当天乘飞机到西西里去同山区里的黑帮头目研究给他准备一个藏身之地。
桑儿安排了一个绝对可靠的司机开车去接迈克尔,以便他从会谈的饭店一出来就可以上车。选中的司机就是忒希奥本人,其实他也是毛遂自荐的。选中的汽车看上去破烂不堪,但上面的发动机却非常好。车上的执照牌是假的,凭这辆车要追查车主人也是不可能的。这辆汽车是专门应付头号特殊任务的。
迈克尔一整天都同克莱门扎在一起,练习使用那支微型手枪。口径只有二点二毫米,里面装的子弹弹头是软的,打进去只有针孔那么一个洞眼,接触到人体就爆炸,出口处却留下很大的洞洞。他发现这支微型手枪离目标五步远打起来还是很准的,再远一点,子弹就击不中目标了。扳机不够灵活,克莱门扎修理了一下,扣起来灵活多了。这枪一打,有响声,他们决定,管它去,原因是他们想预防天真的旁观者对情况有误解,出于匹夫之勇而贸然干预。枪一响,旁观者就会躲开。
在训练过程中,克莱门扎一直在给他出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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