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72)

2025-10-09 评论

  “我可没有那种好莱坞风骚,”他说。
  “给我放放,”她说,“不然你就给我唱唱。你明白,要唱得像电影里一样才行,我就会像姑娘们在银幕上看到你那样,我就会沸腾起来,软绵绵地倾倒在你身上。”
  约翰昵忍不住大笑起来。想当年他还年轻的时候,本来也干过这种事,效果也一直像演戏一样,姑娘们故意装出肉感的媚态,显得软绵绵的,把眼睛也弄得泪汪汪的,充满了欲望。现在他绝不再对一个姑娘唱歌了:其一,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唱了,对自己的嗓子也没有把握;其二,外行人根本不明白,职业演员是如何借助了技术设备的帮助才能唱得那么好听。他本来可以放放当年灌的唱片,但是他现在一听到自己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热情奔放的声音就感到害臊,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秃顶发胖的老头子,把自己当年风华正茂的照片拿给人看时感到的那种害臊。
  “我嗓子不行了,唱不起来了,”他说。“说老实话吧,我一听到自己唱歌就想呕吐。”
  他俩又喝起酒来。
  “我听说你在这部电影里演得很出色,”她说,“你演戏,不要钱,这是真的吗?”
  “只要象征性的一点钱算个表示,”约翰昵说。
  他站起来,给她的玻璃杯里又斟满了白兰地,给她递了一支上面有金色图案的香烟,还打着打火机给她点烟。她一面抽烟,一面喝酒;他又在她的身旁坐下来。他玻璃杯里的酒比她的多得多,他需要酒来使自己发热、兴奋、冲动。他现在的情况与情人幽会时的一般情况相反,需要把酒喝醉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姑娘。姑娘通常都是满心情愿的,而他自己却有点鼓不起劲来。最近两年他对他的身体实在太恼火了。他就用这个简单的方法来使自己的身体恢复活力:同一个年轻的姑娘睡一夜,请她吃几顿饭,送给她一件贵重礼物,然后用最巧妙的方式一甩手让她去,而不伤害她的感情。过后,她们还可以随时说她们曾同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有过一段交情。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若遇到漂亮而又真正可爱的姑娘,这类事也不能禁绝。他讨厌那种死乞白赖的淫荡货,这种女人先是步步紧逼,然后又拂袖而去。她们见了自己的朋友就说她们曾经把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诱上了钩,说完之后照例还要补充一句,劝她们的朋友最好也去试一试。但使他百思不得一解的是,那些讨好卖乖的丈夫的表现简直等于当面告诉他说:他们原谅自己的老婆。因为他们认为,即使是最贞节的婆娘,同约翰昵·方檀这样一位歌唱家兼电影明星勾搭,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可真叫他甘拜下风。
  他喜爱唱片上的艾拉·费茨杰罗德的录音,喜爱那种干干净净的歌唱,那种清清爽爽的歌词,这是他真正理解的生活中唯一的东西。他知道他对这一点的理解比世界上任何人的理解都要深刻得多。这会儿他仰靠在沙发上,白兰地酒在使他喉咙发热,感到了一种想唱歌的欲望,不是唱唱曲调,而是随着唱片哼哼歌词,但是在陌生人面前是不能这样做的。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在呷酒,随便把另一只手搭在莎蓉的大腿上,把裙子往上一掀,亮出了乳白色的大腿。要是他在这方面也像他的嗓子一样变得力不从心,那可怎么办哪?
  这会儿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把酒杯放在长长的嵌花矮桌上,然后转过身子对着她。他非常有把握,非常沉着,也很柔和。在他爱抚的表示里,既没有掩饰也没有放纵情欲的狂热。他吻她的嘴唇。她还他的吻是热情的但不是纵情的;他倒喜欢温温和和的吻。后来,她把她的嘴唇从他的嘴唇上挪开,把她在沙发上仰卧着的身子微微一扭,伸手拿起了酒杯,这是一种冷静的但也是明白无误的拒绝。以往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偶尔发生过,但毕竟是发生过。约翰呢也端起自己的酒杯,抽了一支香烟。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得非常甜蜜,非常柔和。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约翰昵,你比我原来所想的还要可爱得多。也不是因为我不是那号女郎。主要是我需要人家挑逗,引起我的性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约翰昵·方檀对她微笑了一下,仍然很喜欢她。“莫非我不能把你挑逗起来?”
  她有点难为情了。
  “嗯,不说你也知道,当你成了赫赫有名的歌唱家、大红人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娃娃。命运恰恰把我同你错开了,我是小辈;老实说,也不是我假正经,假使你是个明星的时候我就是个大姑娘,那我就会主动把自己的内裤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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