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人(45)

2025-10-09 评论

  “事实是,”罗斯说,“我们已竭尽全力,时间越来越少了。”
  麦克弗森注视着桌子对面的她。他眼圈发黑,一副劳累相。“你指望我做什么呢?”他说。
  “通知警察。”。
  “警察早已得到通知,他们的人一开始就通知他们了。我想七楼现在肯定挤满了警察。”
  “警察并不知道手术的事。”
  “我的老天,是警察带他到这里来动手术的,他们当然知道。”
  “但他们并不知道手术的具体内容。”
  “他们没有问。”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有关早上六点的计算机预测。”
  “那怎么啦?”他说。
  她开始对他有点恼火。他固执得要死,他完全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想假如他们知道本森在早上六点要发作的话,他们的态度会改变的。”
  “我想你是对的,”麦克弗森说。他在椅子里挪了挪笨重的身体。“我想他们也许会不再把他当做一个犯有袭击他人罪的通缉逃犯,而且他们会开始把他看做一个脑子里装着金属线的杀人疯子。”他叹了口气。“眼下,他们的目的是拘捕他。如果我们让他们知道得更多,那么他们会杀了他。”
  “但可能会涉及到无辜的生命。假如预测——”
  “预测就那个样,”麦克弗森说,“是计算机预测。它取决于输入,而它的输入是由三次定时刺激组成的。你可以通过曲线图上的三个点画出许多条曲线。你可以用许多方法来对它进行外推。我们没有肯定的理由认为他将在早上六点崩溃,事实上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完蛋。”
  她环视房间四周,看着他墙上的图表。麦克弗森在他的房间里设计着研究室的未来,他用精心制作的五彩图表在墙上记录着研究室的前进步伐。她知道那些图表对他意味着什么;她知道研究室对他意味着什么;她知道本森对他意味着什么。但即便如此,他的立场也是不合情理的,是不负责任的。
  她该怎样把这个意思说出来呢?
  “听我说,简,”麦克弗森说,“你一开始就说我们已竭尽全力。我不同意。我想我们还有等待的选择,我想他还有回到医院的一丝可能,回来接受我们的照料。只要有这种可能,我情愿等待。”
  “你不去告诉警察?”
  “不。”
  “假如他不回来,”她说,“假如他发作时袭击了什么人,你难道真的想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吗?”
  “责任早已落在我头上了。”麦克弗森说着苦笑了一下。
  时间是早上五点钟。

  他们都累了,但他们都睡不着。他们呆在远程信息处理房里,盯着计算机预测一点一点地向上,沿着预测线路向发作状态靠近。时间是早上五点半,接着到了五点四十五分。
  埃利斯抽完了整整一包香烟,接着他起身又去买香烟了。莫里斯眼睛盯着放在腿上的一本杂志,但根本没有翻动一页。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墙上的钟。
  罗斯踱来踱去,眼望着日出。东面薄薄的一片褐色烟雾上方。天空正在变成粉红色。
  埃利斯拿着几包香烟回来了。
  格哈得停止操作电脑,去煮新鲜的咖啡。莫里斯站起来看着格哈得煮咖啡,他既不说话,也不帮忙,只是观望着。
  罗斯听到了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真奇怪,她以前从未听到钟声,因为这钟的滴答声其实很响,而且每当分针移动一个刻度时发条会味啮响一下。这声音使她坐立不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声音上,等待着较为微弱的嚓嚓声中的那一声清越的咔哒声。简直有点听着迷了,她想。随即她又想起了她以往经历过的其它种种心理错乱:记忆错觉,老是幻觉自己以前曾经到过某地;个性丧失,在社交集会上总感觉自己站在房间对面观注自己;响声联想,妄想,恐惧症。其实,健康与疾病,理智与非理智之间并不存在截然的界线。这是一个系列,每个人都在这个系列上各得其所。不管你在这个系列上处于哪一个位置,其他人在你看来总是奇怪的。对于他们来说本森是奇怪的,而对于本森来说他们也是奇怪的。
  早上六点。他们都站起来,伸伸腰,抬头看看挂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也许是六点零四分正,”格哈得说。
  他们等待着。
  时钟显示六点零四分。还是没有动静,没有电话铃声,没有信差来,什么也没有。
  埃利斯拆下包住香烟的玻璃纸,把它揉成一团。那声音弄得罗斯想大声尖叫。他开始玩弄玻璃纸,把它揉成一团,又把它弄平,再把它揉皱。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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