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位天文学家曾经说过的话,这句话是对洛杉矶人的这种极度愚蠢的最好证明。天文学家说假如火星人来看洛杉矶,他们很有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汽车是这个地区的主要生命形式。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结论是正确的。
他把车停在机场玛丽娜饭店的停车场,随后走进饭店的大厅。这房子就像它的名称一样不协调,带有加利福尼亚那种古怪的混合特征——这里有点像塑料加霓虹灯的日本酒店。他径直走进酒吧,里边黑乎乎的,下午五点就差不多没什么人了。远处角落里有两位空姐,她们边喝边交谈着;一两个生意人坐在酒柜旁,酒吧招待自己则呆呆地望着空中。
莫里斯在酒柜旁坐下。招待走过来时,他把本森的照片推过柜台。“你见过这人吗?”
“想喝点什么?”
莫里斯敲敲照片。
“这是酒吧,我们只卖酒。”
莫里斯开始感到奇怪。这是他开始动手术时偶尔会有的一种感觉,感到自己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外科医生,是某种很有戏剧性的东西。此刻他成了一个私家侦探。
“他叫本森,”莫里斯说,“我是他的医生,他病得很厉害。”
“他得了什么病?”
莫里斯叹了口气。“你以前见过他吗?”
“当然,见过好多次。哈里,是吗?”
“是的,哈里·本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一小时以前。”招待耸了耸肩。“他得了什么病。”
“一种严重的脑病。重要的是要找到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脑病?别胡说。”招待拿起照片,借着酒柜后面灯箱里闪出的灯光仔细看了看。“是他,不会错,但他把头发染黑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看上去不像是病人。你肯定你是——”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长时间的沉默。招待露出了严厉的神情。“你他妈的不是医生,”他说,“你给我滚开。”
“我需要你的帮助,”莫里斯说,“时间紧迫。”说着他打开皮夹,拿出他的身份证和信用卡以及所有上面写有医疗部门的证件。他把这些证件摊在酒柜上。
招待连看都不看一眼。
“警察也在找他,”莫里斯说。
“我知道,”招待说,“我知道。”
“我可以把警察叫来帮我审问你,你可能是他杀人的同谋。”莫里斯觉得这话听上去不错,至少听上去挺有戏剧性的。
招待拣起一张卡,朝它乜斜了一眼,随后又放下卡。“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他有时来这儿,就这些。”
“他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和乔一起走的。”
“乔是谁?”
“机械师。在联航值晚班的。”
“联合航空公司?”
“是的,”招待说,“听我说,这个怎么——”
可莫里斯早已离开。在饭店大厅里,他打电话给研究室并通过总机接通了安德斯上尉。
“我是安德斯。”“听着,我是莫里斯,我在洛杉矶,我有本森的线索。大约一小时前,有人在机场玛丽娜饭店的酒吧里看到过他。他同一个为联航工作的名叫乔的机械师一起走了。上晚班的机械师。”
片刻的沉默。莫里斯听到对方铅笔的刷刷声。“明白了,”安德斯说,“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了。”
“我们立即派车过来,你认为他去了联航的机库?”
“很可能。”
“我们马上派车过来。”
“那么——”
莫里斯停下来注视着话筒。话筒在他手里,可对方早已挂上。他深吸一口气,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从现在开始,全是警察的事了。本森是个危险人物,他应该让警察来处理这事。
另一方面,他们要多久才能赶到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在哪里?英格尔伍德?卡尔弗城?在交通高峰时间,即使响着警笛开车也要花上二十分钟,可能是半个钟头。
这时间大久了。本森可能会在半小时内离开。这期间他应该盯着他,找到他的去处,然后盯着他。
不去惊动他,但也不能让他溜掉。
硕大的标牌上写着联合航空公司——非机修人员请勿人内。标牌下有一间警卫室。莫里斯停下汽车,探出身子。
“我是莫里斯医生,我找乔。”
莫里斯心里准备好了详细的解释词,但警卫似乎并不在乎。“乔大约是十分钟前到的,他签名去了七号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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