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嚼。”罗斯点点头,好像觉得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定量发放,”她说道,“我负责给她一定的量。”
“她和人服维生素的量一样多,但她需要服许多抗坏血酸药。”
“我们每天给她3000单位够吗?好极了。她能受得了抗疟疾药吗?我们现在就得开始服用。”
“一般说来,”埃利奥特说道,“她对服药的反应跟人一样。”
罗斯点点头。“舱里加压会不会使她难受?是按5000英尺高度定的。”
埃利奥特摇摇头说:“她是一只山地大猩猩,山地猩猩生活在5000到9000英尺的高山上,所以能适应高纬度。不过她习惯了潮湿气候,会很快失水的,我们要强迫她不断补充水分。”
“她能使用舱里的厕所吗?”
“坐便器可能太高,”埃利奥特说,“我给她带了便盆。”
“她会用便盆吗?”
“当然会。”
“我有一条新脖套,她会戴吗?”
“只你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她。”
他们仔细考虑了埃米的其他需要。埃利奥特发现在过去几小时中,埃米由于做梦所引起的神经质的行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似乎先前的表现都是不相干的。现在她即将去旅行,已不再那么郁郁不乐、冥思苦想了。她的兴趣是到外面去;她又恢复了年轻雌猩猩的样子。他不禁在想,她做梦、情绪低落、画手指画等,是否是由于她多年来被囚禁在实验室中的缘故。最初,实验室还不错,像小孩的摇篮。也许几年后,她感觉它太狭小了。他想,也许她只是需要一点兴奋。
兴奋即将来临。埃利奥特在与罗斯交谈中预感到重要事情就要发生了、与埃米一起长途跋涉将为灵长目动物研究者多年来所预言的事——珀尔的论文——提供第一个例证。
弗雷德里克·珀尔是一位动物行为理论家。1972年在纽约举行的美国人种学会的会议上,他曾说过:“既然灵长目动物已学会了手势语,把这种动物带到现场帮助我们研究同类动物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们可以想象,具有语言技能的灵长目动物会给我们当翻译,甚至充当在人类与野兽之间进行联系的大使。”
珀尔的论文为世人所关注,并得到了从60年代就开始支持语言研究的美国空军的研究基金。传说空军有一个名叫等高线的秘密工程,涉及与外星人的接触问题。军方的公开立场是,不明飞行物来自自然界——但是军方掩盖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如果与外星人发生接触,语言基本理论显然至关重要。把灵长目动物带到现场就会是与“外星智力动物”接触的一个例子,因此空军提供了此项基金。
珀尔预计野外的工作1976年以前就会开始,事实上谁也没有去做。原因是,仔细考察后,谁也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多数会使用语言的灵长目动物和人一样,并不懂野生灵长目动物的语言。像阿瑟这样的灵长目动物就拒绝和它的同类联系,称它们为“黑东西”。(埃米曾被领到动物园去看别的猩猩,她认识它们,但她很高傲。她向它们打手势,它们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就说它们是“蠢猩猩”。)
鉴于以上所观察到的情况,另一位研究者约翰·贝茨于1977年说:“我们培养了一批受过教育的动物精英,它们就像博士对待卡车司机那样势利和高傲。……这一代会使用语言的灵长目动物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大使。它们太瞧不起别的动物了。”
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把一只灵长目动物带到野外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谁也没这样做过。埃米将是第一例。
11点钟,地球资源技术服务公司的运输机在旧金山国际机场的跑道上滑行,它吃力地升空后,穿过黑暗,朝东向非洲飞去。
1979年6月15日
1.地面实况
埃米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彼得·埃利奥特就认识了她。虽然他只在实验环境中了解她,但他仍以能预测她的反应而自豪。可是在当前新的情况下,她的行为使他感到吃惊。
埃利奥特原先以为在飞机起飞时埃米会给吓坏的,因此在注射器中装上了镇静剂。但事实证明这是多余的。埃米看见詹森和莱文系上安全带,她马上也系上。她似乎把这个简单的动作看作一种有趣的游戏。虽然当她听见引擎全速运转发出巨大声响时,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她看见周围的人都对这种单调的声音若无其事,她也学他们那种厌烦而不在乎的样子,皱皱眉头,叹了口气。
可是,飞机升空后,她往窗外一望,立即惊慌起来。她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在客舱中乱窜,从一个窗口跑到另一个窗口,呜咽着,一面惊恐不安地把人往旁边推,一面打着手势:哪里陆地陆地哪里陆地?窗外地面已是黑暗朦胧的一片。哪里陆地?埃利奥特给她打了一针,然后把她按在座位上,梳理她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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