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见叹道:
“杀害龙满的罪犯是加贺裕史郎对吧?”
“晤。”冈沟点点头,神情忧郁地说道:“准确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加贺先生也没有告诉我详情,只是说龙满凶猛地扑过来。他说因为觉得危险,就掏出偶然携带在身的刀,龙满因来势过猛撞在刀上,于是刀刺进了龙满的心脏。”
“这是谎话。如果加贺什么都没做,龙满不可能袭击他。”
“那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你也不是现场目击者,又怎么知道当时的真相呢?咳!不管事实如何,我们在这里争论不休又有什么用呢?”
接着,冈沟讲述了事情的原由。
面对龙满的一再恐吓,加贺裕史郎他非常不安,冈沟对此也有所了解。加贺裕史郎在冈沟面前抱怨说“有什么办法没有”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尽管如此,关于龙满进行“恐吓”的理由,加贺却从未解释过。每当冈沟劝他报警时,他总是脸色骤变,生气地说“这怎么可以”。冈沟似乎明白了加贺也许有什么不愿第三者知道的难言之隐,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解决办法。
仅凭浅见短时期内的调查就已经得知,加贺这个人物支配着一个强大的网络,但好像并不一定有可以信赖的心腹,其主要原因在于他本人的孤傲。
可以说加贺简直就是用恐怖政治那套系统在行使自己的统治力量,他分别向个人施以某种恩惠,继而以此令对方发誓忠诚于自己,结果就像江藤一样,连隐瞒医疗事故这类违法之事也做得泰然自若。
因此,加贺一定非常担心,万一731部队或足尾铜矿时期旧恶的尾巴被揪住,迄今为止建立起来的组织就有可能转眼之间彻底瓦解。
而当其遇到足以令其担心的事情即刻变为现实的龙满智仁的“恐吓”时,便不得不快速而且亲手将其除掉。发生这种情况,浅见也能理解。
于是,当晚加贺终于决定与龙满直接对话以做了断。可以断定,他出门之前做过万一谈话以失败告终的设想。当时是否有杀人意图暂且不论,但至少下决心采用高压手段令龙满沉默。已经是八十岁老人的加贺威吓其反抗对手时出手勇猛的样子,就连年轻人也会受到震慑。
“设定”龙满到家时间的是江藤。那天是个休息日,江藤邀请龙满去打高尔夫球,他基本上计划好了龙满在什么时刻到家。加贺乘坐冈沟驾驶的车来到现场,当目睹龙满的车驶进公寓旁边的停车场后,他走出车外。
实际上,冈沟所在的位置只看得见到此为止的情况,此后的情况都是来自加贺的叙述。
加贺招呼正要下车的龙满。那里正处于建筑墙体的阴影处,无论从公寓或相邻建筑的任何一个窗口往这边看都是一个死角。加贺让正欲下车的龙满回到车内,自己坐在助手席上。
然后在为时不短的时间里,加贺试图说服龙满。
脑死亡问题和内脏移植问题都是时代潮流,应该随着医学与文明的进步予以接受。既然现实中有患者需要内脏,而同时又有善意的提供者,那么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其所能就是医学家的职责。搬出宗教方面的理由或者感伤的道德观对此进行阻挠,就等于是否定科学进步的本身。
这是加贺的一贯逻辑,想必当时他也试图以这种逻辑说服龙满。而龙满对此怎样予以反击,怎样对加贺进行批驳就只有推而测之了。不难想像,他会搬出加贺的旧恶,而且态度始终相当强硬,无论加贺怎么辩解,龙满都认为过去曾犯下非人罪行的人没有资格奢谈什么道德——想必这是龙满不可动摇的信念。
最终,加贺的怀柔工作被龙满一脚踢翻,龙满叫加贺下车,自己也预备离开驾驶席。加贺从前面绕过去,用刀进行威逼,使出了威胁的最后一招。
但是,龙满不可能屈服于加贺这种虚张声势的威胁,也许却反过来把加贺视为年迈的老人,对其加以说服。
面对不听摆布的对手,傲慢而自尊的加贺情急之下抓住龙满的胸襟,两人便推搡起来。在龙满进行反击,二人互相抓扯的过程中,加贺的刀“失手”刺进了龙满的胸膛——这些都是根据事后加贺对冈沟描述的“情况”说明描摹的故事经过。也许事实并非如此。可以推测因为加贺一开始就存在某种程度的杀机,并预测到龙满的反抗,所以才准备了凶器。对冈沟强调“失手”这完全有可能是加贺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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