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抬手敲了敲隔开他和剑的冰层——它光滑平整,冷得要命——是冰,没错,但它里面蕴含着不寻常的东西,绝不仅仅是结冻的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来,可他就是能。它有着某种非常强大,甚至神奇的能量。
霜之哀伤……
“好了,我想我认识这个。这是用卡里玛格——元素语写的,”穆拉丁继续说。他读着读着便皱起了眉。“这是……一个警告。”
“警告?警告什么?”很可能打碎冰层会给这把剑造成某种损伤,阿尔萨斯这么想。这奇异的冰块本身,看起来像是——从更大的一块上切割下来的。穆拉丁翻译的很慢。阿尔萨斯盯着剑,三心二意的听着。
“得此剑者将获无穷之力。利刃杀戮生命,力量创伤魂灵。”矮人跳起来,阿尔萨斯从没见过他这么震惊。“啊,我早该知道。这把剑被诅咒了!我们他娘的快离开这儿!”
穆拉丁的话使阿尔萨斯感到心里奇怪的绞痛。离开?放着到手的无尽力量不要,把剑留在这儿,让它悬冰牢里无人问津?“无穷之力,”铭文里是这么承诺的,但同时也警告说,力量创伤魂灵。
“我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阿尔萨斯说。而事实如此。爱驹无谓的死亡,死尸横行的恐怖惨剧,爱人的背叛,无不给他的心灵留下深深创痕——是的,他爱过吉安娜,现在可以承认了,在这魔剑的审判面前,他的灵魂裸露无遗。——他的心灵已然破碎,因为被迫屠杀了无数百姓,因为被迫欺骗自己忠诚的部下甚至杀人灭口。既然他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那么为了这即将清洗一切可怕罪孽的力量,再多几道又有何妨。
“阿尔萨斯,伙计,”穆拉丁说,他声音粗暴却带着恳求。“你已经够多麻烦了,犯不着再给自己弄上个诅咒!”
“诅咒?”阿尔萨斯悲苦的笑道,“为了拯救家园,我乐意承受任何诅咒。”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穆拉丁打了个冷战。“阿尔萨斯,你知道我是个实在人,从来不胡思乱想。可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是好事,小伙子。别管它了,让它呆在这儿烂掉吧。玛尔甘尼斯在这里,好吧,没问题,让他的魔鬼屁股冻在这个狗不拉屎的鬼地方罢。别管它了,带你的人回去吧。”
士兵们的影像突然充满了阿尔萨斯的脑海。他看到了他们,还看到了他们旁边无数已经死于瘟疫的人,他们死后变成了腐烂的行尸走肉。他们怎么办?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苦难,他们的牺牲该如何计算?另一幅景象悄然显现——巨大的冰块,和封存霜之哀伤的是同一种。现在他看到那块冰是从哪来的了。它是某个更强大的事物的一部分——而存放着符文剑的这一块,是被送来助他为死者报仇雪恨的。一个声音在他脑际低语:死者要求复仇。
和成千上万惨死者所遭受的可怕折磨相比,一小撮活人又算得了什么。
“去他们的!”
这句话仿佛是从他体内某处爆发出来的。“我要对死去的人负责。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为他们复仇,老朋友。”他勉强把视线从魔剑移开,和穆拉丁对视良久,他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点。“即使是你。”
“阿尔萨斯——我教过你怎么战斗。因为我想帮你成为一个好战士和好国王。可当个好战士很重要的一点是知道什么仗该打——还有什么武器能用。”他用一根粗短的食指点着霜之哀伤。“你会发现那个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阿尔萨斯双手扶着作为剑鞘的冰块,将脸贴近它光滑的表面。穆拉丁继续说着,但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空间。
“听听我的,伙计。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救你的老百姓的。我们快走吧,回去想办法。”
穆拉丁错了。他就是不明白。阿尔萨斯必须留下。如果他现在离开,就等于再次失败,而他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在每个关键时刻他都受到了阻挠。
但这次不会了。
他相信圣光存在,因为他可以看到祂并运用过祂的力量;他也相信有鬼魂和僵尸,因为他曾与之战斗。直到此刻之前,他还蔑视一切莫须有的力量、灵魂、或任何事物。但现在,他的心脏因为某种仿佛在侵蚀他灵魂的企盼,向往,乃至渴求而狂跳,话语仿佛自己从他的唇间涌出,充满着可怕的饥渴。
“现在,我召唤这里的魂灵们,”他说道,呼吸冻结在冰冷静止的空气中。霜之哀伤悬在他所及的范围之外,等待着他。“不管你们是什么,是好是坏或者两样都是。我能感觉到你们的存在,也知道你们在听。我准备好了,想明白了。现在我向你们表明——只要你们助我拯救人民,我将甘愿献出我的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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