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必须请示我的上司——”
“你当心点!”康纳向他逼近了一步。“别跟我要滑头,石仓君。去吧。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好的,上尉。”石仓迅速而机械地鞠了个躬,绷着脸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格雷厄姆开心地笑起来:“你训他训得真痛快。”
康纳猛地转过身。“你都干了什么?跟他说你要讯问每一个参加招待会的人?”
“唉呀,胡扯,我只不过是想让他紧张紧张,”格雷厄姆说,“我根本不可能去讯问市长。既然这些蠢货没有幽默感,我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有幽默感的,”康纳说道,“这个玩笑开到了你自己的头上。因为石仓有一个难题,而你帮了他的忙。”
“我帮了他的忙?”格雷厄姆皱起眉头。“你在胡扯什么呀?”
“日本人显然是想拖延调查,”康纳说道,“你挑衅性的策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理由——打电话找特勤处的联络官。”
“哦,得了吧,”格雷厄姆说道,“他们知道,联络官5分钟内就能赶到。”
康纳摇摇头说:“别自欺欺人了,他们对于今晚谁值班的事清楚得很。他们知道史密斯住的地方有多远,也知道他赶到现场要多长时间。他们成功地把调查时间向后拖延了一个半小时。干得好,警探。”
格雷厄姆盯着康纳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过身去。“见鬼,”他气鼓鼓地说,“真是胡说八道,而且你心里也知道。伙计们,我去干活了。里奇呢?开始吧。你现在有30秒钟时间可以拍照,我的人马上就要进来,到时候就会妨碍你了。走吧,伙计们。我要在她变得臭不可闻之前把该干的都干完。”
说完,他步履沉重地朝犯罪现场走去。
技侦处来的人带着箱子和取证小车跟着格雷厄姆走向现场里奇·沃尔特斯在最前面,边走边拍照,接着走进了那间会议室。会议室的四壁是茶色玻璃,所以照相机的闪光灯看上去暗了些。不过,我还是看见他在会议室里,绕着尸体拍了许多照片。他知道这是一桩大案。
我和康纳两人没有进去。我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在日本人面前发火是最糟糕的事。”
“一点不错。”康纳说道。
“那你怎么发起火来了?”
“遗憾的是,”他解释道,“这是唯一能帮助石仓的做法。”
“帮助石仓?”
“是啊。我那样做可全都是为了帮助石仓——因为他在自己的上司面前还是要面子的。当时石仓并不是在场的最重要的人物。真正的老板是电梯前的那些日本人中的一个。”
“我没有注意到。”我说道。
“把次要人物推到前台,而主要人物处于幕后,这是一般的常规,因为这样,真正的老板就可以比较自由地观看事态的发展。就像我刚才跟你一样,后辈。”
“石仓的上司一直在观察着事态?”
“是的。石仓显然是受命阻止我们进行调查。而我必须立即进行调查。可是我不能使他显得无能,所以我才扮演了那个勃然大怒的外国佬。现在他欠我一份情。这是件好事,因为今后我可能会需要他的帮助。”
“他欠你的情?”我说,心里迷惑不已。刚才康纳对石仓大发雷霆,在我看来使他威风扫地,大出其丑。
“哎……”康纳叹了口气说,“即使你对刚才发生的事还不大理解,你要相信我的话!石仓是心领神会的。他的处境困难,是我给他解了围。”
我依然不得其解,还想再问几句,但康纳却做了个手势,说:“好了,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看一下现场,过一会儿格雷厄姆和他手下那帮人就会把现场弄得走了样。”
我离开刑侦处已近两年,现在再次来到一个凶杀案的犯罪现场,心中感触良多,眼前浮现出历历往事:夜晚的紧张工作,大家匆匆喝完纸杯中劣质咖啡的情景以及周围的各专业小组忙忙碌碌的场面——以如痴如狂的劲头忙碌着,而且是以躺在那里的死人为中心忙碌着。所有的凶杀案的现场都可以看见这种工作劲头,也可以看见处于现场中央的那种最终结局。看见躺在那儿的死者,使人觉得一切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可同时又让人觉得一切是那样的神秘莫测。在一桩最简单的家庭口角中,妻子用枪把丈夫打死,而你会发现那女的身上疤痕累累,甚至有被烟头烫伤的疤痕。于是你会问,为什么偏偏发生在今晚呢?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呢?你眼睛看得见的,自然是明明白白的,可是总有些东西使人不得其解。这两种情况同时并存。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迈克尔·克莱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