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看了看我。“你会这样跟你母亲谈话吗?”
“当然不会。”
“所以你也随着不同场合而变化嘛,”康纳说道,“事实上我们大家都是如此。只不过美国人认为人的个性核心是不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而日本人则认为一切都受场合的制约。”
“在我看来这倒像是撒谎的借口。”
“他并不认为这是撒谎。”
“但实际上这就是。”
康纳耸耸肩。“后辈,这仅仅是你的看法,他并不认为那是撒谎。”
“见鬼。”
“听我说,你有自己的选择。你可以按照日本人的方式理解他们,与他们打交道,你也可以对他们大为恼火。不过我们的问题是在这个国家里,我们与日本人打交道时,并没有认清他们,并采取相应的方式。”这时汽车从一个大坑上开过,猛地一颠,把车内无线电送话器都颠掉下来了。康纳把它抬起来,放到挂钩上。
前方不远处就是离开高速公路去班迪的路口,我拐上右边的车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说道,“你为什么觉得在保安值班室里带着公文箱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凶手呢?”
“根据时间顺序。你看,报警的时间是8点32分。过了不到一刻钟,也就是8点45分,就有个日本人在那儿调换录像带,想消灭证据、掩盖事实。这个反应相当快,远非一家日本公司做得到的。”
“为什么呢?”
“日本人的组织机构对危机的反应实际上非常慢。他们在决策方面对过去的先例有很大的依赖性。如果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还记得电传的事吗?我相信整个晚上他们与东京的中本公司总部的电传往来都没断过。毫无疑问,公司方面仍在寻找对策。遇到新的情况,日本人的组织机构怎么也无法做出快速反应。”
“可是,一个人单独行动就能做到?”
“是啊,完全可以。”
我说道:“所以你才认为带公文提箱的那个人也许就是凶手。”
康纳点点头。“是的,不是凶手本人,就是与凶手关系密切的人。不过等我们到了奥斯汀小姐的公寓,知道的情况就会多一些。我想我已经看见了,就在前面,在右边。”
帝国纹章公寓坐落在离韦斯特伍德村大约一公里的一条树木成荫的大街上,这座仿都锋式公寓的大部分需重新油漆,整个建筑似乎已年久失修。在这个以研究生和年轻夫妇为主要房客的中产阶级公寓区里,它破败的外观并非什么独特之处。实际上,帝国纹章公寓的主要特征正是它的貌不惊人;即使你每天开车从它旁边经过,也不会去注意它。
“棒极了,”康纳说道,“这正是他们所喜欢的。”我们拾级而上来到公寓大门口。
“谁喜欢什么?”
我们走进大厅。大厅经过改建,成了最平淡无奇的加州式样:色彩淡雅的印花墙纸、装填厚实的长沙发、廉价的陶瓷罩电灯,还有一张镀铬的茶几。与其它公寓的不同之处是大厅角落里的一张门房用办公桌,那儿有个身材魁梧的日本门房正在翻阅连环画。他抬起头很不友好地问道:“有事吗?”
康纳出示了证件,然后问他谢里尔·奥斯汀住在哪套公寓。
“我替你们通报一下。”门房说着便伸手去抓电话。
“不必费心了。”
“不,我通报一下,也许她立刻正在有客人。”①
注:①原文如此.以示该人英文有误。
“我肯定她没有。”康纳接着又用日语说道:“我们是在执行警察公务。”给康纳一把钥匙。
我们通过一扇玻璃门,沿铺着地毯的走廊朝前走。走廊两头各有一张小漆桌。这公寓内部虽然简朴,却十分雅致。
“典型的日本风格。”康纳说着笑了笑。
我心想,就这么一幢地处韦斯特伍德的年久失修的仿都铎式公寓?能算典型日本风格?我听见左边一间房里隐隐约约地传出电子打击乐乐曲声,是哈默的最新热门作品。
“这是因为我们从外观上看不出它的内部是什么。”康纳解释道,“这是日本人思维的基本原则,要含而不露——建筑风格如此,面部表情如此,任何事情上都是如此。而且历来如此。你看看高山或京都的那些武馆,从外观上你根本看不出内部是什么。”
“这楼是日本人的?”
“没错,否则为什么要一个对英语几乎一窍不通的日本人来当门房?他是黑道人物。你大概看见他身上刺的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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