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太阳(5)

2025-10-09 评论

  在驱车前往闹市区途中,我没有使用车上的电话,而是在听无线电广播。有一则消息报导说一名3岁男孩被子弹击中,造成腰椎以下瘫痪。这孩子是一场抢劫案的旁观者,被一颗流弹打中脊椎……
  我把收音机调到另一个台,它正在播出谈话节目。我已经可以看见闹市区的摩天大厦在朦朦夜色中的闪烁灯光了。我在圣佩德罗拐下高速公路,朝康纳的住处开去。
  我知道约翰·康纳在日本曾呆过一段时间,学习了日本语和日本文化。60年代,他一度是局里唯一能说一口流利日语的警官,而当时,除了日本本土之外,洛杉矶地区的日本人最多。
  当然,现在局里能说日语的警官已有80余人——而且还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正在学习。康纳几年前就退了休。但凡跟康纳一起共过事的联络官都认为他是最棒的。据说他的工作很利索,常常几个钟头就能办完一桩案子。他办事干练,在盘查询问方面是个能手,能从证人那里了解到别人了解不到的情况。但是联络官们主要还是赞扬他办案时不偏不倚,秉公办事。有人曾跟我说过:“跟日本人打交道就像走钢丝,早晚总要从钢丝的这一侧或那一侧掉下来。有的人会认为日本人很了不起,是不会出差错的。也有的则会认为他们都是邪种坏蛋。而康纳却总能保持平衡,冷静地格守中庸。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约翰·康纳住在离第七大街不远的工业区,在柴油机货车仓库旁的一座砖砌大库房里。库里的运货电梯已经坏了,我从楼梯爬上三楼,敲了敲他的门。
  “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声音应道。
  我走进一套小公寓。起居室十分简洁,是按日本式样布置的:铺着草席的地面、推拉式的门和木板墙壁,一帧书法横幅、一张黑漆桌子,还有一只花瓶,插着一束白色的兰花。
  我看见门口摆着两双鞋,一双是男人的低跟镂花牛皮鞋,另一双是女人的高跟鞋。
  我喊了一声:“康纳上尉在家吗?”
  “请稍等一下。”
  一扇拉门打开后,康纳走了出来。他个子高得吓人,也许有1.90米,远远超过6英尺。他身上穿了一件质地很轻的日本式蓝布浴袍。我估计他有55岁。他两肩很宽、有些歇顶,嘴唇上方的小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瘦削的面庞上长着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他的嗓音深沉,举止沉着。
  “晚上好,中尉。”
  我们握了握手。康纳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点点头说:“不错,很有点气派。”
  “我过去常跟新闻界打交道,”我说道,“很难说什么时候你不得不面对着一大堆照相机。”
  他点点头:“而现在你是值班的特勤警官了?”
  “是的。”
  “干联络官多长时间啦?”
  “6个月。”
  “会说日语吗?”
  “会几句,现在正在学。”
  “给我几分钟换衣服。”他转身消失在拉门后面。“是件杀人案吗?”
  “是的。”
  “谁通知你的?”
  “汤姆·格雷厄姆。他是负责犯罪现场的警官。他说那些日本人坚持要联络官到场。”
  “噢。”他顿了一下。我听见水流的哗哗声。“这种要求常见吗?”
  “不常见。实际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呢。一般情况下,警官们找联络官是因为他们在语言方面有困难。我从没听说过由日本人要求联络官到场的事。”
  “我也没听说过。”康纳说道,“是格雷厄姆让你把我也带上的吗?我跟汤姆·格雷厄姆相互之间有点成见。”
  “不是他,”我告诉他,“是弗雷德·霍夫曼让我来请你的。他觉得我经验不足。他说他替我打电话给你。”
  “这么说你在家里接到了两次电话。”
  “是的。”
  “哦。”他重又出现在客厅里,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西服,边走边打着领带。“看来时间很紧了。”他看了看表。“格雷厄姆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大约9点。”
  “这么说已经过了40分钟。走吧,中尉,你的车在哪儿?”
  我们匆匆忙忙下了楼。
  我驱车向圣佩德罗开去,随即拐上第二大街,径直朝中本大厦疾驶而去。路面弥散着一层薄雾。康纳凝神窗外,问道:“你的记忆力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
  “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今天晚上那两个电话的内容复述给我听听。越详细越好。如果能一字不差,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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