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库布耸耸肩,"他相信我是革命的敌人。大家都这样说我,而他就相信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他是你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朋友,所以他投票赞成判我的罪,他为此感到十分自豪,这证明了他把理想置于友谊之上。那时候他给我打上革命叛徒的标记,他认为他在使自己的个人利益服从于某个更高的东西,他认为这是他一生中最了不起的行为,"
"这就是你喜欢那个难看的姑娘的原因?"
"她同这些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姑娘有成千上万,如果你拣出这特别的一个,也许正因为她是她父亲的女儿。"
雅库布耸一耸肩,斯克雷托医生继续说:"你和他一样有点反常。在我看来,你也认为同这姑娘的友谊是你一生中最了不起的行为。你否认你的正常仇恨,抑制你的正常憎恶,只是为了对自己证明你是多么高尚。这虽然是动人的,但也是不自然的,完全不必要的。"
"你错了,"雅库布反驳道,"我并不想压抑任何东西,我对高尚行为不存幻想,我只是一看到她就为她感到难过。她还是一个孩子时就被赶出了她的家乡城市,她和她母亲生活在一个山村,那儿的人不敢同她们有任何来往,很长时间不准她读书,尽管她是一个有天赋的小姑娘。由于父母的政治态度就迫害孩子,这是可怕的,我难道也应该因为她的父亲便仇恨她吗?我替她难过,因为他们杀害了她的父亲;我替她难过,因为她父亲觉得把一个同志置于死地是必要的。"
电话铃响了,斯克雷托拿起话筒,听着。他面带愠怒,说:"我现在很忙。你的确需要我吗?"他又顿了一下后说:"哦,那好吧,我就来。"他挂上电话,喃喃骂了一句。
"如果你有事,别让我耽搁了你,反正我得动身了。"雅库布说,从椅子里站起来。
"见鬼,"斯克雷托说,"我们得不到一个机会谈任何事。今天我本来有一些事想要同你商量,现在我的思路全乱了。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从清旱起,我一直在想它。你知道它会是什么吗?"
"不知道。"雅库布说。
"见鬼,可现在他们要我去浴室……"
"这是道别的最好方式,正好在谈话中间刹住。"雅库布说,紧紧握住朋友的手。
17
茹泽娜的尸体躺在通常留给医生们值夜班的一个小房间里,几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个公安检察员也赶来了,他讯问着弗朗特,记下他的供述。弗朗特再次恳求把他逮捕。
"你给她药片了吗?"检查员问。
"没有。"
"那么,不要再说你杀害了她。"
"她总是威胁说要自杀。"弗朗特说。
"为什么?"
"她说如果我不停止打扰她,她就要自杀。她说她不想要孩子。她宁愿先把自己杀掉也不要有孩子。"
斯克雷托医生进来。他同检察员友好地互相问候,然后走到死去的姑娘身旁,他翻开她的眼睑,检查结膜。
"医生,你是这护士的上级?"检察员问。
"是的。"
"你认为她服用的是一颗在你们的业务中可以得到的毒药吗?"
斯克雷托讯问了一下茹泽娜死亡的细节,然后他说:"听起来不象是她在我们的诊所能得到的任何药。这一定是某种生物碱,至于是哪一种,那得根据尸检来决定。"
"她怎么能得到这样一种药?"
"生物碱是从某种植物中取得的物质,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得到一颗生物碱制片的。"
"一切都好象很神秘,"检察员说,"甚至动机。这位年轻人陈述说她怀着他的孩子,而她正计划作一次流产。"
"他叫她这样做的!"弗朗特叫道。
"谁?"检察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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