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会儿,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她们,他自己也受到一种不能理解的伤感压力。
他终于说:
“那么,您好些了吗?”
那位伯爵夫人回答说:
“是的,好点儿。不会有什么事。您要车了吗?”
“是的,您马上就会有。”
“谢谢,我的朋友,没有事。这一段时间我的伤心事太多了。”
不一会儿一个仆人来报告说:“车来了。”
于是贝尔坦满心难受,将面色苍白仍然不舒服的女朋友扶到了门口,他能感到她胸衣下面心脏的跳动。
当他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想:“她有什么事呢?怎么有这趟子事?”于是他开始探索,绕着实际情况迂回,下不了决心捅破。最后他接近了,对自己说:“瞧,难道她以为我追求她的女儿,那太过份了。”他用一些机智公正的论点抨击这种猜想的观点,并且对她能有片刻将他这种健康的、近似父爱的感情,归之于任何类似风流的想法感到愤慨。他渐渐地对伯爵夫人感到气愤,决不允许她敢于怀疑他会这样卑鄙,这样品质恶劣下流,并且打算一会儿回答她时毫不斟酌他反驳中的用词。
他马上出发到她家里去,迫不及待地要为自己辩解。他一路走,一路为自己准备辩护的理由和用词,也要为自己遭受到的这种怀疑报复;气愤在一路走一路上升。
他找到她时,她倚在长椅子上,痛苦得脸色都变了。
他用生涩的口气对她说:“好吧,给我解释一下,我亲爱的朋友,刚才那场怪剧是怎么回事?”
她用疲倦极了的声音说:
“怎么,您还没有明白?”
“没有,我承认。”
“瞧,奥利维埃,您好好问问您的心。”
“我的心?”
“是的,您心的深处。”
“我不明白!好点儿给我解释。”
“您从心底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对您也对我危险的东西。”
“我对您再说一遍;我不明白。我猜想您有点儿什么想像中的东西,可是凭我的良心,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没有给您谈您的良心,我是说您的心灵。”
“我不会猜谜。我请您说明白点儿。”
于是她慢慢地举起了双手,握住了画家的手不放,而后一字一字心酸地说;
“您小心,我的朋友,您会要迷上我的女儿了。”
他猛然抽走了双手,抱着一个无辜者遭到可耻的成见时为自己辩护的激动神情。姿态激昂,气愤增长,为自己申辩的同时也指控她竟然对自己有这种怀疑。
她让他说了很久,固执不信,坚信她曾说过的。后来她说:
“然而我没有怀疑您,我的朋友,您不了解现在您心里想的就像我自己今天早晨也不明白我一样。您对待我就像我在控告您想引诱安耐特一样。啊!不,啊!不。我知道您是多么坦诚的人,值得任何尊重,一切信任。我只请求您,我求您看看您的心灵深处是不是您的爱情已经不顾您而在萌发了,对我的女儿说来,不管和谁的关系都不会不同于普通朋友。”
他气愤,而且越来越激动.重新又开始诉说他的忠诚老实,按照来时在路上独自打定的主意办。
她等他说完,而后不生气但也不被他的信心折服,而是脸色苍白得怕人,她喃喃说:
“奥利维埃,您说的这些我全都很清楚,我也是这样想您的。可是我肯定自己没有错。我的女儿太像我了,她太像我过去那个样,那时您刚开始爱我。听听,想想,理解吧,免得您也开始爱她。”
“呀!”他叫道,“您竟然敢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假定下,正面朝我扔出这种话和这种可笑的推理:他爱我,我的女儿太像我——因此他会要爱她。”
可是看到伯爵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坏,他用温和一点儿的声音继续说:
“瞧,我亲爱的安妮,但正是因为我从她身上找到您,因此这小姑娘让我如此欢喜。也是您!当我看她的时候爱的只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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