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我前面走过。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深深地向她鞠躬致谢。她混在旅客中间,手拿我的柯达,向着舷桥走去。
我想,她大概不敢当众拿出来,过一个钟头,过一会儿,她会交出去的。
但是,当她走到舷桥中间时,她装作不慎失手,让柯达掉进了码头和客轮之间的海水中去了。
然后我看着她走远了。
她美丽的身影隐没在人流中,过一会儿又出现了,然后又不见了。完了,永远完了。
我呆立了一阵,又凄伤又感动,不由得长叹一声,让加尼玛尔大吃一惊:
“唉!不做正派人,总归可惜呀……”
一个冬天的晚上,亚森-罗平就这样向我讲述他被捕的经过一些偶然的事件,(哪天将把它们写出来)成了连结我们的纽带……我能说这是友谊吗?是的,我敢认为,亚森-罗平对我是有友情的,并出于友谊,有时会不宣而至,给我安静的书房带来青春的欢乐,热情的生命之光,和受到命运宠爱得到命运微笑的人的快活。
至于他的面貌,我怎么描绘得出呢?我见到亚森-罗平二十次,但二十次他的模样都不同……或不如说,有二十面镜子,映出同一个人二十个变形的形象。每一个形象都有特别的眼睛,特别的脸形,特别的动作、身影和个性。
“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对我说,“照镜子都认不出镜子里是谁。”
这当然是俏皮话,而且不合情理。但对于遇见过他,又不知道他的无限本领,他的耐心,他的易容术,他改变脸部比例和调整轮廓形状的神奇才能的人来说,这倒是事实。
“我为什么要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模样呢?”他又说,“为什么不能改换单一的身份,从而避免危险呢?我的行为足以确定我的身份。”
接着,他自豪地说:
“要是人家永远不能肯定地说:这就是亚森.罗平,那就太好了。要紧的是要让人家敢于断定:这是亚森-罗平干的。”
他出于好意,用几个冬夜,在我安静的书房里,向我吐露了自己的冒险故事。我就试着根据他的讲述,把他经历的几件事,几个冒险故事写下来……
(完)
贝舒警官奉命查清“老塔”事件的真相。他掌握了必要的情况后,晚间,搭上开往法国中部的那班火车,在盖雷下了车。翌日上午,一辆小汽车把他送到马佐雷什镇。他先去城堡造访。这座城堡地处于被环行的克勒兹河围绕着的海岬上,是一栋古老而宽敞的大住宅。乔治-卡泽冯就住在此地。
乔治-卡泽冯是个有钱的工厂主,任省议会主席,是当地的重要人物。他年纪最多只有40岁,正当年富力强。乔治-卡泽冯相貌长得平平常常,但他那潇洒、利落的举止赢得了人们对他的尊重。“老塔”是他的地产,因此,贝舒警官一到,他就想立刻把警官带往那里。
他们穿过一座栽种着栗子树的美丽公园,然后,就来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高塔前,这是古老的马佐雷什镇唯一残存的遗迹。塔尖直指苍穹,塔脚下是克勒兹河流经的溢口,河水从这儿蜿蜒流入那周围岩石业已倾圯的河床。
对面是达莱斯加家的领地。离岸大约12米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堵庞大的砾石墙。这堵墙的造型像一座大堤,湿漉漉的,闪闪发亮。一个边上镶着阳台的大平台高踞在砾石墙上方五、六米高处,花园的小径直通这儿。
在这荒芜人迹的地方,十天前的某个早晨六时许,有人在一块大岩石上发现了年轻的约翰-达莱斯加的尸体。尸体上没有别的伤痕,除了在头部可以看出大约是在坠落时擦破的一丝痕迹。对面平台的树木中,有一枝新折断的树枝垂在树干旁。因此,大家认为,事情是这样的:伯爵置身在这根树枝上,由于树枝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折断,伯爵也就坠落在河中。于是,就这样酿成了悲剧。官方已发出埋葬尸体的许可证。
“但是这位年轻的伯爵爬到树上去究竟搞什么名堂呢?”贝舒问道。
“他想从高处就近看看这座主塔,因为它是古老的达莱斯加家族的发祥地。”乔治-卡泽冯应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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