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9)

2025-10-09 评论

    苏珊娜戴上那双产于瑞典的长手套,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斩钉截铁地说了几句话,仿佛这一承诺可以让菲律普心满意足一样:
    “别人再也不会看到我的光手臂了……任何人都不会看见它们,我向您发誓,菲律普。永远也不会有人去触摸它们了……”

    约朗塞,这个大胖子,看上去显得有些笨重,但他面容慈祥。二十五年前,当他还是埃比纳尔专员署的一名文书时,他娶了一位在寄宿学校里教钢琴课的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为妻。结婚四年后——那是饱受折磨的四年,在此期间,这个不幸的人受尽了屈辱——的一天晚上,他的妻子没做任何解释就离家出走了,还带走了他们的女儿苏珊娜。
    阻止他自杀的唯一原因,是他心存把孩子夺回来的希望,使她长大后摆脱以她母亲为榜样的那种生活。
    况且,他寻找她们并没有花很长时问。一个月后,他的妻子就把小姑娘送回来了,因为小姑娘在她身边毫无疑问是个累赘。但他伤到了内心最深处,岁月的流逝、对女儿的挚爱,都不能抹去这个残酷的意外遭遇留在他心中的记忆。
    他开始投入工作,接受最繁重的任务,以便增加收入,让苏珊娜接受良好的教育。他被调到卢内维尔专员署,晚年被提升到边境(9)特派员的重要岗位上。在尽可能地观察邻国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前哨,工作很棘手,约朗塞却能一丝不苟、非常机智地完成任务,致使邻国的同行在惧怕他的英明、敏锐的同时,却对他的个性和业务能力肃然起敬。
    在圣埃洛夫,他找到了老莫雷斯塔尔,他与莫雷斯塔尔有姻亲关系,是他的侄孙,对他怀有真挚的友谊。
    两个男人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礼拜四和礼拜天,约朗塞和他的女儿都要来老磨坊吃晚饭。苏珊娜常常一个人来,陪老头子出去散步。他也很疼爱她。于是,在他的建议下,在菲律普和玛特-莫雷斯塔尔的怂恿下,前一年的冬天,约朗塞把苏珊娜带到了巴黎。
    刚一进门,约朗塞就向菲律普道谢:
    “你不会相信,我亲爱的菲律普,那对我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事。苏珊娜还年轻。让她走出去玩一玩不会让我不高兴。”
    他带着只有亲手把女儿抚养成人的父亲们才有的那种感情,凝视着苏珊娜,他的父爱中夹杂着一种有些女性化的柔情。
    他对菲律普说道:
    “你知道消息了吗?我准备把她嫁出去。”
    “啊!”菲律普喊了一声。
    “是的,那是我在南锡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个人也许过于成熟了一些,但很认真、活跃、聪明。他深得苏珊娜的喜爱。是不是,苏珊娜,他是不是很让你喜欢?”
    苏珊娜似乎没有听见父亲的问话,她问道:
    “玛特是不是在她的房间里,菲律普?”
    “是的,在三楼。”
    “那个蓝色房间,我知道的。我昨天来这里帮过莫雷斯塔尔太太的忙。我赶紧上楼去拥抱她,”
    她刚走到大厅门口,又返回来,分别在三个男人的脸上亲了一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菲律普。
    “你的女儿,她是多么漂亮、优雅啊!”莫雷斯塔尔对约朗塞说道。
    但是看得出来,他在想别的事,并急于改变话题。他迅速关上门,然后回到特派员身边:
    “你是从边境(9)的那条路过来的吗?”
    “不是。”
    “还没有人通知你吗?”
    “什么事?”
    “那块德国国界标……在野狼高地上……”
    “倒了吗?”
    “是的。”
    “啊!天哪!”
    莫雷斯塔尔品味了一会儿他的话所产生的效果,然后继续说道:
    “你怎么看?”
    “我看……我看这非常令人厌烦……他们在那一边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这件事又要经我制造麻烦了。”
    “怎么?”
    “是的。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有人控告我向德国逃兵提供救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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