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步。”罗平在反复想着,“我像个孩子在学步。如果我继续盯着她,就在她拉铃的时候……那么栅栏门后的脚步声,在读马蒂亚斯的信时有节制的惊叹……应该是贝阿特里斯,也只能是她,而且始终都是她……那么,伊莎贝尔呢,真正的,她怎么样了?……她确实存在,因为一个警探已经审问过她了!……啊,不是,真的不是!都德维尔明确告诉我,是一个芒特的警探,他去了“山雀别墅”。他并不认识贝阿特里斯。而正是她扮演了伊莎贝尔这个角色。他跟她约定了来访的日期……”
罗平就这样一点点地发掘着,他满脸通红,根本就没有注意去听遗嘱。贝朗戎大人在谈限制性条款,谈可以由继承人自由处理的部分……贝阿特里斯头向前伸着,用心地听着,或者至少装作在听。她的脸色特别白,好像很不舒服。她穿着那套丧服,太美啦。对罗平来说,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神秘,更加遥远。罗平紧张地望着她,好像在设法解决一个新难题。
如果两位表兄没有死,如果大表兄没有被抓起来,他们三个就都会到场,而这种冒名顶替也就变得不可能了。多夏安兄弟们肯定已经很久没见到贝阿特里斯了。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马上就认出她来的。那么就必须,出于需要,不让这三兄弟出席。这是决定性的步骤,是为了让贝阿特里斯以伊莎贝尔的面目出现在公证员的面前。后者是从来没有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可是,在此情况下,肯定有个长久以来制订的计划。这是一个以什么为目的的计划呢?……
“这一次,我知道了。”罗平在想,“再前进一步,我就可以得到真实情况了。而这一事实真相已经令我感到恐怖了……然而,我应该屈服于事实:贝阿特里斯想要掠走她妹妹的遗产……甚至更进一步,多夏安一家已经被消灭了,蒙科尔内的全部遗产……不,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女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不,她没有杀人……关于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她既然能到这里来,自称是伊莎贝尔,那是因为……因为……好啦,罗平,我的好朋友,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羞怯的……结论……那就是,她是某个人的同谋。是谁的呢?……是蒙代伊的,肯定是……是蒙代伊的,蒙代伊是她的丈夫……蒙代伊已经债台高筑,他应该非常需要钱……”
罗平摘下眼镜,揉着眼睛。事实像强光一样地刺伤了他。因为现在他发誓要把全部真相弄清楚。如果蒙代伊是杀人凶手的话,一切都会清楚的。他应该是长久以来就在策划这一行动,可是只要多更安兄弟们不露面,他就不可能有所动作。他在等待时机,很清楚时机终会到来的。在开启老蒙科尔内的遗产继承书时,三兄弟会露面的。他怎么运作才能消灭他们三个人呢?他或许不知道,也许他已经制订了某个狠毒的计划。这时,偶然的机会帮了他的忙。他本人成了入室盗贼的攻击目标,他还挨了一枪,但是并没要了他的命。既然他成功地通过了这一系列袭击中的第一次,既然他的堂兄弟们后来一个接一个地被杀害了,谁还会想到要去怀疑他这个蒙代伊呢?可是这一系列的主意是如何生成的呢?……妈的,这一想法是在诊所里钻进他的头脑的,在那里他扮演着沮丧、虚弱的人,一个什么也记不起来的受伤的人……他还发明了小船,把恐吓信折成小船形……他记得堂兄拉裴尔在“蒂塔尼克”号海难后被关押了起来。小船的事肯定是精神错乱者所为。他必须让调查人员把注意力放到折成小船形状的恐吓信上,让他们完全陷进去,不改变方向,终有一天会找到拉斐尔的头上的。可是为了强行使人接受这一解释,就必须让警方在他的文件中也发现一封恐吓信,也就是第一只小船。谁去写这封信呢?尤其是谁去把它放在警方办公室的文件夹里呢?……贝阿特里斯?……贝阿特里斯,这个扭曲了脸的女人,蒙代伊说不定待她如奴隶?……那么还需要蒙代伊向她和盘托出他的计划吗?……不,不是她!……但是会是另外一个人,没错,是红棕色头发的那个人!
“是吧,大人?”
公证人转向罗平问道。他根本就没听到对方的问题。他咕哝道:
“对,当然啦。我完全同意。”
罗平马上就又接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他这条思路非常清晰。红棕色头发的人最终在拼板游戏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红棕色头发的人肯定去过诊所,他是第一时间的探访者中的一员。只是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他。蒙代伊派他去行动,而且把家里的钥匙也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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