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经历就像贝朗热尔卷入的冒险行动一样难以解释,但此时我并不十分害怕。无可置疑,我已过于疲乏,不想去寻求贝朗热尔和那个男人的行动的原因。为什么她背叛我?是什么使韦勒莫先生对我不高兴?要是像他所说的我“用不着害怕”,他又为什么把我关起来?许多的问题得不到解答。
我摸索着走遍房间,发现有一张床,确切地说是一张有床单的草垫。我脱去靴子和衣服,用被单裹着,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钟,此间有人进到房间里来过,因为我看见桌上有一块新鲜面包和一罐冷水。我住的监房很小。一道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之间射进来。当我打开狭窄的窗子后,我发现这百叶窗外部有坚固的围障。百叶窗的一块板已有一半被弄碎了。通过缝隙我看见我从牢房可以俯瞰底下三四尺的一块场地,在场地的边沿,微小的波浪在芦苇中轻拍着。越过一条河,我又看见前面有另一条河。我得出结论,韦勒莫把我带到了塞纳河上的一个小岛上。难道在废置的墓地的小教堂的墙上,我没有看见这小岛的短暂的幻象吗?去年冬天,韦勒莫和马西涅克不是就在这里设立了他们的大本营吗?
这一天的一部分时间是在沉寂中度过的。下午五点钟左右,我听见嘈杂的声音和争论的吵架声。这发生在我的牢房下面,是在一个地窖里,它的通气窗开在我的窗子下面。我仔细倾听,好像几次听见马西涅克的声音。
争论长达一个小时。接着有一个人在我窗前出现并呼唤说:
“喂!你们来!让我们准备好……这是一个固执的粗鲁汉,除非强迫他,他不开口说话。”
这是昨天推开围地的人群高喊着让路给受伤的人的那个高大汉子!这正是韦勒莫。他消瘦了,剃去了胡子,没有戴夹界眼镜——美男子韦勒莫,爱上贝朗热尔的人!
两个面容阴森的不重要的人物走来和他汇合。
“这畜生!我要强迫他说。怎样,我把他掌握在手中,我不能使他吐露出秘密么?不,不,夜晚来临以后,这件事得结束。你们决定了么?”
两个抱怨的声音回答了他。他冷笑道:
“没有准备好么?算啦,我可以不用你们。只要在开始时助我一臂之力。”
那里有一条系在铁环上的小艇。他下到了船里。一个汉子用一条带钩的篙把小艇推到插在河泥中的露出芦苇之外的两条木柱之问。韦勒莫用一条粗绳把两根木桩联结起来,在绳子的中间他系住一个铁钩。这铁钩悬在水面上一米半的地方。
“完了,”他走回来时说,“不再需要你们了。你们乘另一条小艇,到库房那边去等我。三四小时后我到那里和你们汇合,那时马西涅克已说出他的事,当然,那是由于我和我们的新囚犯作了有点粗暴的谈话。那时我们离开……”
他陪伴着他的两个同党走了。当我二十分钟后再看见他时,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他把报纸放在我在窗前能看见的那张小桌子上。然后他坐下来,点燃一支雪茄。他转过身背对着我,遮住了桌子。但过了一会儿,他移动了身体,我看见了那报纸——横着叠起的晚报。在露出的版面上,一些大写字母印着这动人心魄的标题:
人们知道了默东出现的幻象的真相
我的内心深处在颤抖。那年轻的学生没有说谎!邦雅曼-普雷沃泰勒发现了真相,并且在几个小时内把它展述在回忆录中——他曾和我谈起这回忆录——并把它公开了!我费劲地贴着百叶窗,试图看清报纸文章的头几行,由于报纸折叠的方式,我也只能看到头几行。每一个辨认出来的字都是那么使我激动。
这报纸我要珍贵地保留,因为由于它的启示,我至少知道了巨大奥秘的一部分。在复刊邦雅曼-普雷沃泰勒早上发表的著名回忆录之前,这报纸这样说:
对,奇怪的问题已解决。我们的一个同行今早以《致科学学院的公开信》的形式刊出了可以想象的最审慎、最明晰、最有说服力的回忆录。我们不知道官方的科学界是否同意报告的结论,但我们怀疑反对意见足够强大到摧毁向我们提出的假设,虽然这反对意见十分严谨而且被忠实地予以阐明。对于提出的假设,其证据是人们不能驳斥的,其证据是我们不能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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