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没有人搞错,人们表示顺从是希望不久就可以报复,而且要在放映顺利时通过某些狡猾手段抓住银幕的秘密。马西涅克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开门时,他厚颜无耻地让人散发一份传单,内容是:预先通知公众,任何反对主宰者的企图将导致银幕立即消失和诺埃尔-多热鲁的秘密无可挽回的丢失。
至于我,由于没有马西涅克已死的证据,对他的回来并不觉得惊讶。但他的面容和态度的改变使我惊愕。他像老了十年,驼着背,那过去似乎是他自然表情的微笑再也不出现在他那瘦削、发黄和不安的面孔上。
他看见我时把我拉到一旁。
“嗯!那强盗,他使我陷入倒霉的境地!他首先在地窖深处打了我一顿……接着把我投到河水中想迫使我说话……从那时起,我得卧床十天才能恢复。啊!这坏蛋!和他的这笔帐总要算的……我希望有人会比我更厉害一些,打击他的手不会发抖。”
他谈到的是什么手,事件是如何在黑暗中结束的,我都没有问他。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
“马西涅克,您读过邦雅曼-普雷沃泰勒的回忆录了么?”
“读过。”
“它是与事实符合,与您读过的我叔叔的报告符合么?”
他耸耸肩膀。
“这与您有什么关系?这与人们又有什么关系?我难道是为自己保存那些幻象么?不是的,对么?正相反,我千方百计让所有人看见,去诚实地赚得人们付的钱。还想要什么呢?”
“保护一个发明……”
“永远也不!永远也不!”他发怒地说,“希望别人不要用这些故事来打扰我!是我购买到诺埃尔-多热鲁的秘密的。因此,我保留它给自己,我单独一个人,不管一切,不管任何威胁。当我落在韦勒莫的魔爪中和快要死去时,我也没多说。维克托里安-博格朗,我对您说,我发誓,要是我死了,也就是诺埃尔-多热鲁的秘密的死亡,我们一起死去。”
当几分钟后泰奥多尔-马西涅克走向他的座位时,他再也没有那像进入笼子里的驯兽者那样的神气了,而是像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野兽,害怕任何一点声音,看见棍子和鞭子就发抖。但那些守门的警卫仍在那里,神色凶狠好斗,有人告诉我他们的薪水加倍了。
这些预防措施没有用。威胁着马西涅克的危险不是来自人群。人群中保持着虔诚的沉默,好像在准备庄严的宗教仪式,对马西涅克既没有鼓掌也没有咒骂。人们严肃地等候着将要发生的事,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件事即将发生。坐在最高处的阶梯座位上的观众——我就是其中之——常常转过头来张望。在晴朗的闪着金光的天空中闪烁着金星——晚上的星。
多么激动人心!人类第一次肯定他们是被不是人类的眼睛看着,被与他们不同的头脑监视着。他们第一次明确地联合起来,通过过去是充满他们的梦想和希望的空间,现在他们新的兄弟的亲切眼光落到他们身上。这并不是我们那不满足的心灵投向天空的传奇和幽灵,而是一些有生命的人用形象的、活的和自然的语言对我们说话,直至我们将像重新相见的朋友那样交谈起来。
这一天,他们的眼睛,他们的三只眼睛(53)非常温柔,像充满了热爱的柔情,它们使我们怀着同样的柔情和爱恋颤栗。这些女人的眼睛,这些许多女人的眼睛,它们在我们面前带着微笑、允诺、魅力和肉感而闪动着,它们要说些什么?我们将会惊异地看到我们过去的怎样幸福媚人的场面?
我看看我的邻座的人们。他们也全都和我一样朝向着银幕。放映的景象首先使大家脸上的肌肉下陷。我注意到两个年轻人脸色发白。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手帕几乎要哭出来,但她挂着的守丧的面纱使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首先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是光照强烈的风景,是大路扬起灰尘的意大利风景,一队穿着法国大革命时期军队制服的骑兵,围着一辆有四匹马拉的马车。接着,出现了一个充满阴影的花园,在浓绿的柏树小径的一端,有一间百叶窗紧闭着的房子,这房子有一个开满鲜花的阳台。
马车在阳台下停下来,把一位军官放下后又走了。这军官跳到门前,用他的长剑柄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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