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马泽鲁关在里面,又看看表:
“我有一个钟头时问。好极了。”
这会儿他的打算是这样的:把弗洛朗斯叫来,痛骂一顿,历数她的卑鄙行径和罪行,让她写下供词,签字画押,等拯救玛丽-安娜的证词拿到手以后,再看怎样处置弗洛朗斯。也许把她扔在汽车后座,带到某处隐蔽的住所,把她当作人质,向司法机关施加压力。也许……他并不劳神费力去预计事情会怎样发展。他所希望的,是马上作出言词激烈的说明。
他一直跑到三楼他的卧房。他把头在冷水里浸湿。他从未感到如此兴奋,从未觉得盲目的本能如此冲动过。
“是她。我听见她的声音了!”他寻思,“她到了楼梯下面。终于来了!就两个人,面对面,把她骂一顿,该有多么痛快啊!”
他退回楼梯口,来到小客厅门前,掏出钥匙。门开了。
他发出一声惊叫。
加斯通-索弗朗在屋里。
加斯通-索弗朗又着双手,站在这间关闭的小房间里等他。
加斯通-索弗朗!
堂路易本能地往后一退,掏出手枪,对准那匪徒。
“举起手来!”他喝令道,“举起手来,否则我开枪了!”
索弗朗并不显得惊慌。他扬起头,点点他放在一张桌上,一下子够不着的两把手枪,说:
“我的武器在那儿。我来这儿不是打仗的,是来找您谈谈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堂路易问道,被他这副沉着的样子激怒了,“靠一枚偷配的钥匙?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
索弗朗不回答。堂路易猛一跺脚。
“说!快说!不然……”
可是弗洛朗斯跑来了。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没有拉住她。她扑到加斯通-家弗朗身上,也不顾忌佩雷纳在场,对他说:
“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是答应我说不来的吗?……你还发了誓的……快走吧。”
索弗朗挣脱出来,强按她坐下。
“弗洛朗斯,让我干。我答应你,只是叫你放心。让我干吧。”
“不行!不行!”姑娘激烈地反对,“不行!你疯了。我不许你说一句……唉!我求求你,别试图干这种傻事。”
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抚摸她的额头,分开她的金发,稍稍弯下腰,反复轻轻地说:
“让我干吧,弗洛朗斯。”
她不作声了,仿佛被这温柔的声音解除了武装。他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堂路易听不清楚,不过看来她被说服了。
佩雷纳站在他们对面,没有动。
他举着手,指头扣着扳机,枪口对准敌人。
当索弗朗与弗洛朗斯亲热地说话的时候,佩雷纳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指头也在挛缩。是因为什么奇迹他才没有开枪?是出于多么大的毅力他才压住了像一团怒火在他心里燃烧的嫉恨?这狗日的索弗朗竟敢当他的面抚摸弗洛朗斯的头发!
他放下手臂。以后再把他们除掉吧。以后他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处置他们吧,既然他有力量处置他们,既然从此以后,任什么事情也不能让他们逃脱他的报复。
他抓起索弗朗的两把手枪,放进一个抽屉,然后走回门口,本是打算关上门的,但听到二楼有脚步声,就又走到栏杆边。上楼来的是膳食总管,他举着一只托盘。
“有什么事吗?”
“一封急信,先生,刚送来的,要交给马泽鲁先生。”
“马泽鲁先生在我这里。给我吧。别让人打搅我。”
他撕开信封。信是守在公馆外边的一个侦探用铅笔匆匆写的。内容如下:
当心,队长。加斯通-索弗朗在公馆里面。据住公馆对面的两个居民说,那姑娘进去有一个半钟头了,在我们来此执行任务之前。本街区的人都知道她是公馆的女管家。后来他们看见她在她住的小楼窗口露了面。不久,小楼下面一个小矮门,大概是地下室的门打开了。显然是弗洛朗斯开的。几乎是同时,一个男人顺着围墙来到广场,匆匆钻进了地下室。根据那人的特征来看,那就是加斯通-索弗朗。因此,千万当心,队长。您只要一发警报,一发信号,我们就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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