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时计馆的所有钟表以十五年前的八月五日即永远满十岁生日那天为起点,按照自己的特定速度开始推移前进。在时间按一点二倍的速度流逝的空间中,用十个月就可以度过一年。那么要是外界的五年,在里边则正好度过六年。因此,要比占卜师预言的期限早一年。这样,永远就能在主观心理上平安地迎接十六岁生日了。
为了使这个计画获得成功,他费尽苦心,其结果在宅院里随处可见。
那一零八只钟表可能是伦典指示其部下服部郁夫偷偷制成的,由于采取了仿制旧钟表的形式,所以不会有人对机芯产生什麽怀疑。我觉得这也是他煞费苦心之处。
刚才提到的天窗照明装置也是其一。还有整个建筑属于半地下结构,可以起到阻隔外界气温的作用,同时,在内部安装了完善的空调设备。这是因为他考虑到在馆内的六年当中肯定会碰上和外边大自然界季节完全相反的时期。而且,它不单纯是一个冷气和暖气装置,还是一个保持整楝建筑物温度恒常不变的装置。详细情况不了解,比如,在所有的天花板、墙壁、地板的内部留出空间,让保持一定温度的空气循环流通等,采用这种方法是可以达到上述目的的。在解决换气装置方面自然也需要同样地动脑筋。
永远外出散步,严格限定在馆内和馆外的昼夜完全一致,气温,景色等方面没有明确季节差异的时期。宅院栽种的大部分树木均为常绿树,恐怕也是伦典的一番苦心吧。周围的森林也多半是橡树和楠树等常青树。这些树木在不同季节里外观变化不那么明显,至少不会变成红叶或者是落叶。只要气温不出现异常,把中秋季节当成初夏,让她出来散步是有可能的。
尽管如此,永远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仍然被强制在不见阳光的馆内消磨时光,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件极其痛苦的事。然而,伦典却深信自己通过这种办法,让她活到十六岁生日是对她最大的爱。
我在访问那位马渊长平先生时,他对死去的朋友是这样评说的,‘其实他大可不必那样搞。反倒把永远弄得很可怜呀!’他还说,‘伦典不顾一切地要让女儿的理想得到实现。可是,竟建造了那种怪建筑,他简直是发疯啦!’的确,从某种意义上说伦典的心灵或许已经进入了疯狂的境地。
另外,关于‘钟摆轩’起居室中的唱片问题。据说那儿的所有唱片,全装在自制的唱片套中,上面贴着自制的标签,唱片套上原先的记录也全部拿掉。想必这也是伦典煞费苦心的杰作吧。因为不能让永远看到盒套标签以及记录标明的曲目演奏时间。那合立体声组合音响上没有调谐器和卡座,大概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吧。
那么,其次就是需要有几个齐心协力的人。他们是受托制作特殊钟表的服部郁夫,和永远订下婚约的马渊智及其父亲马渊长平,养子由季弥自不待说,还有主治医生长谷川俊政,作为护士雇请的寺井明江,帮助料理一段家务的寺并光江,再就是您和丈夫裕。从
那时开始一直住在一个独立小屋里的野之宫老人也在其中。他至少需要向这么多人讲明情况,求得他们的配合。
于是和外界不同速度的时间,在馆内开始流逝。永远在那种极不自由的生活环境中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日益虚弱,并对馆内各处放萱的钟表逐渐感到焦躁不安乃至恼怒憎恶,尽管如此,她仍旧一心盼着即将到来的十六岁生日,于是——
六年过去,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再有几天就盼来的时候,有一天,寺并明江带着永远来到院子里。她已很久没出来了。那天正是外界的一九七九年即十年前的七月二十九日。”
背对着鹿谷,垂着脑袋的纱世子再次长叹了一声。鹿谷也同时深呼了一口气,他那眼神彷佛望着远方似地仍旧对着天井继续说道:“永远趁明江没看到,一个人溜进森林中去了。因为她听到了孩子们玩得很开心的声音。于是,她见到了来玩的福西等四个人,并且说起话来。
江南君告诉我说,死去的瓜生君是这样叙述当时情况的:他们之间的交谈是很天真直爽的,可是她突然开始痛苦起来,他们便慌忙把她带出森林送到她家里。
按照我的想像,她的情绪如此突变,一定是从他们四个孩子口中听到今她十分震惊的事情。天真直爽的对话,其中可能包括说到有关外界正当时间的交谈,比如,今天是几月几日,今年是阳历多少年等。通过交谈她知道了当天是元七九年七月二十九日这一真实情况。同时也知道了还要一年以上才能真正迎来自己的十六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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