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怀着一种无法表达的心绪向前走着,无意中瞧了一眼挂在窗户对面墙上的假面具。于是突然发现一件怪事。白色墙壁上按照等距排列着的令人发麻的假面具,缺了一副。他不记得原来一共有多少副,也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样的假面具。但是第一次走过时,确实一副不缺,而现在却少掉一副。
江南拼命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少的呢?刚才从车上取食品往返这里时,是怎么个情景呢?但是想不起来,按一般想法,可能是家里人觉得挂在那儿不合适而拿掉的,……
“请往这边走!”纱世子领着九个人从门厅进入向东延伸的通廊。盛食品的纸箱分别由三个学生抱着。
这是一条两边没有窗户的长走廊。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和“灵袍”长摆的擦地声音重合在一起,震荡着那不流动的稍带霉味儿的空气。通廊尽处有一道门。两扇漆黑的大铁门,看起来造得很坚固,而且非常沉重,很像监狱的大门。纱世子来到大门前停下,回头看着大家说:“走过这道门就是‘旧馆’!”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要是插进锁孔。看来这“旧馆”大门,平时总是这么锁着。随着钝重的金属响声,门锁被打开。就在这时——“等一等!”突然从背后传来叫声,大家为之一惊。
“你们,等一等。”是个喉咙沙哑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瞧,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是个老者,穿一身满是皱褶的咖啡色和服,他的面孔干瘦得简直象猿猴木乃伊的脸。
“哎呀,野之宫先生!”纱世子慌忙跪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别过来,请回去吧!”
“我不骗你们!”老人仿佛没有看到纱世子,用一种沙哑得令人害怕的声调,象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儿的九个人大声嚷道。他满脸皱纹,两瘦削,只有两只深陷的眼炯炯有神。
“你们快离开这个宅院!这里有不祥之兆,毁灭之相呀!你们要是不想被那些死者杀死,就马上出去!”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向老人深深地点着头说,“您的意思我懂了。由我来向大家转达,您请回吧!”
这时,老人气喘吁吁,把脸转向纱世子,说:“啊——伊波太太!”好像刚刚发现她也在场似的。
“我做了个梦,是一场可怕的梦呀!又梦见人死、房倒了。在卦里也出现了这种征候。要毁灭,要全毁灭的呀!……”
纱世子巧言劝止了要继续说下去的老人,好歹把他从现场赶回去,低声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九个人跟前,说道:“实在对不起!”
“他是谁呀?听您叫他野之宫先生。”小早川用一种失望的调子问道,纱世子再次低声叹气,然后回答说:“他叫野之宫泰齐,是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为什么把他请来?”
“他是已故老爷从年轻时代就一直请来家中做顾问先生的。”
“噢,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谁提起过呀!他很早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刚才的事,请不要介意。他八十多岁,头脑已经相当糊涂了。”
“确实,我觉得也是这样。”小早川颇为扫兴地耸了一下他那肌肉发达的肩膀,又说道:“不过,他的情绪好激动啊,究竟做了什么恶梦呀!”
纱世子对此避而不答,用两只手将开了锁的门推开,说了声“请!”催促大家跟着走,她先行一步,倒里边打开了电灯。
这儿是个狭长的房间,宽度和刚走过的通廊一样,坡度平缓的阶梯,通道地下室中段。天棚随着倾斜度,越往里越低。
“下边那道门,是这座房子的旧大门,行李就房子那儿。”
阶梯底下,和上边一样按了两扇大铁门。门前堆着运输公司送来的行李。有卧具袋,盛水用红塑料桶,纸箱等数件。“那么,我就告辞了。”宅院总管轻轻点一下头,沿着走廊方向往回退,同时强调说,“希望各位千万遵守我刚才提到的几点注意事项。一旦出现什么差错,我不得不要求作出相应的赔偿!”
“好多!明白了。”小早川回答说,“我们放在‘新馆’的行李,请妥为保管,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再见!”与“旧馆”大门被关上的同时,阶梯下的黑铁门里边,好多种钟竞赛似的一起响了起来。那是时计馆里的钟鸣报下午六点钟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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