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小时就是明天了。必须等待。这场大雨比上一场雨时间更长,它依旧是倾盆大雨,打在玻璃天棚上的可怕声音传遍整个旅馆。
“我们刚才在等你,玛利亚。”皮埃尔说。
对那个女人的欲望
骤雨结束时他们来了。她躺在朱迪特身旁时看见他们两个身影朝她走来,无比巨大的身影。克莱尔那条胯部鼓起的裙子在膝盖处稍稍揭起。走道的风。太快了。从他们离开阳台到他们来找玛利亚,这中间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他们在微笑。刚才的希望是荒谬的。今晚在旅馆里他们没有做爱。还须等待。黑夜还剩下的全部时间。
“你说你要回去的,玛利亚。”皮埃尔又说。
“这是因为我很累。”
她刚才看见他在走廊的地上仔细找她,差一点从她身边过去,后来在她身边站住了,她是最末一个,然后就是走廊通往餐厅那个黑洞的入口。克莱尔跟在他后面。
“你没有回去。”克莱尔说。
“这是因为,”玛利亚重复刚才的话——她指着朱迪特——“她会害怕的。”
皮埃尔微笑。他的目光离开玛利亚,发现在走廊尽头有一扇开着的窗子朝向一个阳台。
“什么鬼天气。”他说。
他一发现这扇窗子便立即驱除了这个发现。他害怕了?
“这雨得下一整夜,”他说,“等天亮才会停。”
只从他的声音上,她就知道了。声音颤抖,变了样,也充满对那个女人的欲望。
接着,克莱尔也对朱迪特微笑,对着朱迪特那个裹在棕色毯子里的、歪斜的小小形体微笑。她的头发仍然被阳台上的雨弄得湿湿的。煤油灯的黄光照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像蓝宝石。我要吃你的眼睛,他曾对她说,你的眼睛。在白色汗衫下,她的Rx房显得年轻而丰满。蓝色目光有几分惊慌,因不满足、未能满足而呆滞。她的目光从朱迪特身上移开,又转向皮埃尔。
“你是否又回咖啡馆去了,玛利亚?”
“不,我一直待在这里。”
“幸亏我们没有动身去马德里,”皮埃尔说,“你瞧瞧。”
他再次转身对着那扇开着的窗子。
“幸亏没有动身,是的。”
在沿着旅馆的那条街上响起一声警笛。了结了?没有第二声。他们三人都在等待。不。又是简单的守卫换岗。由于街道泥泞而变得沉重的脚步朝城北方向远去。他们不说话。
“她今晚可不暖和。”克莱尔说。
玛利亚抚摸朱迪特的额头。
“还好,比平时凉一点。很舒服。”
玛利亚只需看克莱尔的胸脯便能知道他们相爱。他们将躺下,躺在她身旁,他们被分开但受欲火的折磨与煎熬。他们两人都在笑,同样有罪,同样惊恐与幸福。
“我们刚才等你了。”皮埃尔又说。
连克莱尔也抬起了眼睛。接着她低下眼睛,脸上只留着一个遥远的、难以抹去的微笑。只要看看垂下的眼睛和这个微笑,玛利亚就会明白。多大的胜利!克莱尔在这个胜利前闭上眼睛。他们肯定在旅馆各处寻找过他们的位置。没有可能。他们不得不放弃。于是皮埃尔就说:“玛利亚在等我们。”在将来的这几天里,是怎样的前途在等着他们呢。
皮埃尔的双手顺着大腿垂着。八年来它们抚摸玛利亚的身体。现在克莱尔进来了,进入到由这双手自然流出的不幸之中。
“我躺下了。”她宣告。
她取了一条旅馆负责人放在小圆桌上的毯子盖在身上,始终在笑,在煤油灯下躺下来,叹了一口气。皮埃尔没有动。
“我睡了。”克莱尔说。
皮埃尔也取了一条毯子,在走廊另一边靠着玛利亚躺下。
二十米远的地方
罗德里戈·帕斯特拉还在那里,在离他们三人二十米远的地方吗?是的。警察刚刚又在街上走过。克莱尔又叹了口气。
“呵,我睡了,”她说,“再见,玛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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