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车票?”
“我的车票?”
这可麻烦了。她的车票?她把它塞在哪儿了?衣袋里?提包里?箱子里?她经不住后面人的催促、嘲弄,有些惊慌、尴尬。她把箱子放下,打开包找起来。最后发现票别在袖饰下面了。
于是,她从围拢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出了车站。
“妈的!”戈热莱骂道,“多可惜,没有逮捕证!不然她就跑不了了!”
“您还是可以逮她吧。”
“你真笨!我们跟着她走。别出错,嗯?紧跟着她别放。”
其实戈热莱十分小心,并没有“紧跟”这个女子。须知这年轻女子已经狡猾地从他手上溜走过一次。而且,他不能引起她的警觉。他远远跟在后面,发现金发克拉拉迟疑了一下(或是假装,或是自然的),就像头一次进车站大厅的人一样,朝前走着。她好像是不敢去打听,只是无目的地漫步走着,戈热莱嘀咕道:
“真厉害!”
“什么厉害?”
“她是装样子,想让别人觉得她不知道走出车站的路!她的迟疑,实际上只表明她已发觉被人跟上了,要采取措施。”
“确实,”弗拉芒观察道,“她那神气,就好像有人在追捕她似的。话说回来,她那模样儿也真可爱……气质真优雅!……”
“别动心了,弗拉芒!追求这姑娘的人太多了。大个子保尔爱她爱得发疯。瞧,她找到楼梯了……我们加快点步子。”
她下了楼,来到外面,在罗马胡同前面停下,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戈热莱加快步子,见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把上面的地址念给司机听。虽然她声音很低,他还是听清了:
“请送我去伏尔太沿河街六十三号。”
她上了车。戈热莱也叫住一辆车,正要上车之际,久等不至的那位警察总署的特使赶到了。
“啊!是您,莱诺?”他说,“逮捕证带来了?”
“在这儿。”那警察道。
他又传达了上头的几句补充说明。
等他说完,戈热莱发现他拦住的出租车已经开走了,而克拉拉那辆车已经拐过了广场角。
他失去了三四分钟时问。但没有关系!他知道了地址。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戈热莱对司机说:“司机,快送我去伏尔太沿河街六十三号。”
还在两个侦探靠着立柱,监视三六八次列车到站的时候,就有一名男子在他们两人周围转悠。这人年纪相当大了,面孔瘦削、黧黑、毛茸茸的,穿一件太长的,而且打了补丁的橄榄绿外套。在戈热莱报出地址时,他悄悄地溜到了出租车旁边。
等侦探的车一走,他也拦住一辆出租车,吩咐道:
“司机,伏尔太沿河街六十三号。”
伏尔太沿河街六十三号是一幢单独的楼房。楼面古老、灰暗,开着高高的窗户,朝向塞纳河。几乎整个底层和底层与二楼之间的夹层的四分之三被一个古董商和一个书商的店铺占了。再上,二三楼是德-埃勒蒙侯爵宽敞明亮的套房。他的家族拥有这幢楼房已达一个多世纪之久了。侯爵从前十分富有,后来投机失败,变得有些拮据,只好紧缩家庭开支,裁减仆人。
这就是他要从夹层隔出一套四间小住房的原因。有一个人对这套房间感兴趣,塞了一笔酬金给侯爵的管家,就租下了这套房子。新来的房客叫拉乌尔先生,租下房子一个多月来,只每天下午来一两个钟头,很少在这里过夜。
他的脚下是门房,头上是侯爵秘书的房子。他那套房子一进去是一间阴暗的前厅,再过去是客厅。右边是一间卧室,左边是浴室。
这天下午,客厅里空空荡荡。寥寥几件家具,似乎是随便凑起来的,胡乱地摆着。没有任何布置,谈不上丝毫舒适。给人的感觉是一个临时住所、一个匆匆过客的临时驻脚处。
从两个窗户都可见到塞纳河的美好风光。两个窗户之间,摆着一把扶手椅。椅背又宽又高,衬着软垫,对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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