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木……”轮椅上的男子痛苦地呻吟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脸男子将火钩子伸入火中。重叠在一起燃烧着的几个黑影在透明的红色火焰中倒了下来。他在其中搜索着。虽然看上去他始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但握着火钩子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终于,他把燃烧着的一块东西插在钩子的尖端上,正要向外拉出。突然——“啊!”他大叫着向后退了一步。原来是炉中的一个东西被拉出来的物体一碰,意外地滚了出来。地下室的空气被数声惊叫剧烈地激荡起来。
“啊!”白脸男子看着滚落在灰色地板上的圆形物体,骇然低声说,“不得了了……”
那是一颗被砍下的人头!已经被烧得焦黑,还呼呼地冒着白烟。毛发已经被全部烧掉了,眼睛、鼻子、嘴也已烧烂,完全变了形。
另外,在白脸男子手中握着的火钩子尖端,还有一个燃烧着的物体插在上面被拉了出来。
“这是一只手臂!”他低声说着,把它甩到手边的空金属桶内。
确实,那是一只手臂。与先前滚出的头颅一样被烧得焦黑,是一只已经扭曲变形的人的手臂—好像是左臂。引人注目的是,左手少了一根手指。是从大拇指数过来的第四指—左手的无名指。
在焚烧炉中燃烧的原来是一具被肢解的人的尸体。
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那个夜晚的黎明!
在水车馆发生的“事件”已经清晰地显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从塔上坠落的不幸女子、被盗走的画、失踪的不明男子,还有追踪他却被杀害并被肢解后在焚烧炉中焚烧的男子。
暴风雨终于过去了。与此同时,那晚发生的“事件”也以某种“解决”的方式而掩埋了起来。
(1986年9月28日)
藤沼纪一的寝室(上午8点30分)
和往常一样,我醒了。
明亮的朝阳透过米黄色的窗帘潜入屋中。侧耳倾听,轰隆、轰隆……
在静寂的山里,栖息山林的野鸟的轻啼声和隐约传来的水流声中,混杂着建筑物西侧不停转动的水车的轰鸣声。这是一个安详的早晨。
进入9月就一直是晴天,但昨天的新闻里,报道了某某号台风将要临近的消息。据说28号下午,中国地区也将受到台风的影响而开始下雨。所以,今天早晨的宁静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我从大床上慢慢地坐起身来。
上午8点30分。
墙上的钟显示着与我平时醒来时相同的时间。
我把背靠在床头的靠背板上,将右手伸向旁边的小桌,拿起有一定年头的野蔷薇制成的烟斗,塞上烟叶。不一会儿,与乳白色的烟一起,升起了满屋的香气。
“台风?”
这是自己低声自语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的、令人厌恶的声音。
说起来,一年前的那个9月28日,也是以和今天非常相似的早晨开始的。那时新闻里也报道说大型台风正在接近。还有正如预报所说的即将到来的那场暴风雨。
一年,从那个充满血腥的暴风雨的夜晚算起来,竟然已经过去一年了。
我吸着烟斗,默默地想着。思维的触角悄悄地伸向一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发生的各种事情以及那以后……
我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那扇门。红铜色的把手、暗褐色的红木镶板。那扇现在已绝不打开的通向书房的门。
瘦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那是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直到脊梁的无法形容却又无法逃避的战栗。
8点45分。
桌子上的电话立刻响了起来。小而轻、薄如米纸般的声音宣告一天的开始。
“早上好,老爷。”听筒那边传来稳重而熟悉的声音,是管家仓本庄司,“早餐马上就好了。”
“好,谢谢!”
我把烟斗放在烟斗架上,开始换衣服。脱下睡衣,穿上裤子和衬衣,套上长袍、短褂……在床上穿好一切后,将白布手套戴在双手上最,后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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