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总督的船长这样对待这个黑人,可以想象由此而产生的后果都将由我来承担。黑人皱了一下眉头,但仍礼貌地躬下了腰,请我们跟着他走。他带我们来到蓝色的墙上描绘着金色《古兰经》经文的一个很大的房间,告诉我们这就是我的住处。阿赫麦德对此表示满意,并且强调说,他还将详细了解我在这里生活的情况,同时命令总管把我的行李取来。胖黑人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进来了另一个黑人,把水手替我带来的行李拿了过来。第二个黑人紧接着为我送上了烟斗和咖啡,并坐在我的面前为我服务。东方国家的每一个殷富的家庭,人们都随时备有冲咖啡的开水。这种快捷的服务,使总督的的船长感到他命令的实现得到了保障。他给我留下了通信地址,说我可以通过这个地址得到他的信息,然后向我伸出了手。
“现在我们要告别了!你在这里将受到很好的庇护,你可以随心所欲来去自由。如果你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你可以提到我,而且对他们要粗鲁一点儿!安拉保佑你,让你再顺利来到我的身边!”
他走了。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他的话有什么不对。我甚至觉得,马上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使我得立即接受他的忠告变得粗暴起来,但我想不出有什么事需要我这样做。我必须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在这里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阿赫麦德采用的推荐我的方式,不会使那个黑人总管对我产生好感。我暗下决心,如果在这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就立即离开这座宫殿去找另外的住处。
我在软垫上抽着烟,大约坐了一个小时左右。估计总督的船长已经离开了港口。我想,现在大概会有人来听取我的吩咐了。人确实来了,但他并不是来听我吩咐的。总管走了进来,一直坐在我面前点烟的黑人立即退了出去。黑人总管并没有按规矩坐到我的身边,而是站到了我的对面,用敌视的目光打量我的全身。
“就是说,总督的船长是你的朋友了?看他发号令的样子,人们会以为他就是总督本人。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不久以前。”我善意地回答道。
“这样他就把你带到了帕夏宫殿?你来自德国?”
他的态度使我不想住在这里,于是我放下烟斗,站起身来,按当地习惯给了那个黑人相当丰厚的小费,然后离开了房间,他没有想阻拦我。我来到庭院,突然听到有人在啼哭,接着,左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了,走出两个仆人用担架抬着一个额头伤口流着血的年轻人。还有几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其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妇女正在哭喊着让人快去找医生。这些人在我跟前走过时,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大约60岁的男子回答说:“马把他摔到了墙上。现在他的生命已离开了身体。快去,快去,把外伤医生找来!或许他还有救。”
但在混乱中却没有人听从他的喊叫。这个人想立即赶上已经跑远的担架。我拉住了他。
“或许不必去找医生了。我想为伤者检查一下。”
老人站住了。
“你就是外伤医生吗?快走,快走!我们赶上去!如果你能救我的儿子,我会给你十倍的报酬。”
他拉起我向右边奔去,担架已经消失在另一道门里。这道门通往一间客房。从这里老人领我来到旁边一个小室中,人们已经把伤者放到了一张卧榻上。那个妇女跪在伤者前面哭泣着。老人拉起她,匆匆跟她说:“他就是外伤医生。不要哭了,老婆,让他看看我们的儿子!或许安拉是慈祥的,会把生命还给我们的欢乐和依靠者。”
那个妇女原来是伤者的母亲。
“愿安拉还给他生命!”抬担架的人们双手合十祷告着。
我跪在年轻人的身边,检查他的伤口。如果没有内伤,这个伤口并不严重,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伤心,他只是晕了过去。我身上正好带着一小瓶阿莫尼亚药水,是我防治南方常会出现的蚊虫叮咬用的。我打开了瓶盖,把它放在年轻人的鼻子下面。效果马上就出现了,他动了一下,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他的母亲立即来到他的前面,高兴得又哭了起来。他的父亲合起了双手:一感谢安拉!死神离去了,生命又回来了。”
我请他的父母离远一点儿,因为他们妨碍了我继续检查,我又检查了年轻人的身体,发现没有出现骨折现象,他只是头部疼得厉害。我要求取些布来为他包扎伤口,很快有人把布取来了。我为他清洗了不大的伤口,把额头包扎了起来,然后告诉他们说,病人只需要安静地休息,估计明天就会痊愈的。他父母高兴极了,他们原以为伤势十分严重,以致他的昏晕被当成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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