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既不是茶具,也不是木偶箱,好像是有些来由的呢。”
“来由?这样东西有着十分可怕的来由哩。”里见阴郁地说道,“我一买下了这所房子,就派人重新收拾房间和花园。我的佣人在整理庭院时,想把那棵枫树移栽一下。在挖树根的时候,发现了这件触目惊心的东西——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的尸体装在小木箱里埋在那儿。可能是什么人溜进这座空别墅生下了死婴;或者是不能使之生存的私生子,一生下来就马上被亲生父母杀死了。”
昏暗的室内,两张惨白的面孔宛如阴魂一般。
“那,孩子呢?孩子呢?”沉不住气的川村声音凄然颤抖。
“事情可玄乎了。那个婴儿简直像刚生下的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腐烂,仍以死时那副姿态睡在箱子里。真是固执啊!可能那是小东西要生存的阴魂吧?不,恐怕是受奸夫淫妇欺骗的丈夫那颗仇恨的心所致吧?”
“那,那孩子吧,那孩子呢?”川村心不在焉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请看,在这儿。”里见快步走进屋里,掀开那只桐木箱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大玻璃瓶,放在他们面前。
这当儿,突然“啊”的一声尖叫,面如死灰的瑙璃子闭上眼,倒在川村的怀里。瑙璃子吓得竭尽最后一点气力,昏迷过去了。
玻璃瓶里,一个浑身皱巴巴、灰乎乎的婴儿四肢弯曲,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瞪着这边。
第二天,瑙璃子正想着心事的时候,佣人说里见重之先生来拜访。进来后,他向她恭恭敬敬地道歉说:“昨天实在抱歉。因为发现了奇怪的玩艺儿,我觉得稀奇,竟老大无成,得意忘形地如同演戏一般,让您受惊了。要是光随便说说,不请您看那个婴儿的尸体就好了。真是对不起。”
瑙璃子脸色苍白,眼睛不安地溜溜瞅瞅的。听了他的道歉,辩解似的答道:“不,是我打扰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见到婴儿的尸体就吓昏了,男人们一定要笑话吧?我实在是太怯弱了。”
瑙璃子的眼光迷惘温顺,那是一种要让男人怜惜动心的眼光,同时她的脸上却慢慢绽开了微微的笑容,瑙璃子知道自己笑脸的魅力。里见先生看着这可爱的笑脸,如遭电击。瑙璃子一见之下,心中却突然有些惶惑,里见先生又一次令她想起了她已死的丈夫大牟田敏清。
幸亏里见先生很快恢复了理智:“啊,夫人,真对不起,我又走神了。上了年纪的人常常会这样,夫人您可别介意啊。”
瑙璃子眼中的不安也一闪而过,说道:“请别这么说啊,里见先生虽然头发全白了,可心却很年轻。”
里见哈哈笑道:“哦,是吗?夫人,您可真是个好人啊。那么,我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见先生和瑙璃子互相拜访,交往越来越亲密,美人瑙璃子向他诉说心里对川村的不满。当然,瑙璃子哪怕是在数落川村时候的口吻也是娇滴滴的,宛若里见又是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心爱男人。
那个晚上,瑙璃子在他的面前,居然哭了起来。
“我太高兴了。我虽觉得配不上您,可是常常梦见您,梦见您那粗壮有力的胳膊紧抱着我。”她一面说,一面像曾经对川村做过的那样,仰起挂着泪珠的脸蛋儿,半开的嘴唇颤抖着向他的脸上靠近。
里见先生热吻着她那灼热、颤抖的嘴,动作温柔、迷乱。过了一会,里见先生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悄然挪开嘴唇,道出了关键的话:“我可以向您提出结婚请求吗?”
瑙璃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深深地点了点头。她那双纤纤小手满带着倾慕之情,紧紧地握住里见的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
经过瑙璃子的同意,里见先生开始在S市的社交圈里散布自己快要结婚的消息。白发富翁快要结婚了。人们先是惊得目瞪口呆,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并且四下里响起好奇的叫喊声:“那位幸运的新娘是哪儿的?快,快告诉我们。”
在说出新娘的名字之前,里见瞅着坐在对面的川村。川村惊慌地随巴着眼睛,大概是精神作用,脸色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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