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一开始是什么来的……好像是父亲的亲戚去世了,带我去他的葬礼的时候。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结束四年级开始的时候。‘要告别了’,放花到棺材里,看到死者的脸的时候,有种特别怪的感觉。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的左眼,却有种看到什么的感觉。不是什么形状,而是颜色。我吓了一跳。左眼感觉到什么,特别是第一次的时候。那真的是奇怪的感觉。遮住左眼只用右眼看,却是非常普通的人的脸。但是与左眼一起看得话,又从那透出很奇妙的颜色。”
“奇妙?什么颜色?”我问道。
“说不清楚。”鸣慢慢地摇头答道。
“右眼没见过的,绝对看不到的颜色。红色或者是蓝色又有点黄色,不能用已命名的颜色表达的颜色,没有合适的。在这个世上不存在的颜色。”
“几种颜料都混合不出来?”
“不行……”
“这就是‘死亡的颜色’。”
“这件事,最初我也不知道。”鸣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吐了口气。
“我是这跟别人说,但基本没人认同。也让医生检查过,但是没有任何异常。如果说可能是幻觉,虽然我也这么认为过,但是从那以后不断地看到过这种颜色。并且——”
鸣从容的把视线移回我这里:“这几年越来越清楚。感觉到那个颜色时,就会有‘死亡’出现。”
“有‘死亡’是指看到死去的人的脸的时候吗?”
“曾经碰到交通事故的现场。在撞毁的车的驾驶座中有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困,当时已经死了。我在那个人的脸上感到了在葬礼上看到的一样的颜色。”
“……”
“不是只有直接看到的情况。比如,在新闻或者电影或者照片中出现的也有。事故战争的现场的。虽然电视或者报纸不多,杂志之类的有尸体的照片刊登。看到那样东西也会感觉到。”
“一样的颜色?”
“怎么说呢,程度不同。”
“然后呢?”
“清楚感觉到的也有,模糊的也有。说浓淡更好一点。真实的清楚,重伤,重病的病床前感觉到的相对模糊。”
“不是只有死人啊。”
“嗯——大概那个人快死的情况也有。快要接近‘死亡’,或者快要被领进‘死亡’的情况也有。所以颜色稍微模糊,更像是色调。天根外婆因为要做癌症手术住院,因为及早发现,所以得救了。但是当我探病的时候,能看到许多病人透出死的色调。不是什么预知能力。虽然能看到重伤或这种病的人的颜色,但是那之后是因为事故还是什么原因死的却看不到。所以,大概只是能感到这个人身上带有‘死亡的色调’。”
“……”
“去市立医院看未咲也不是很高兴。有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事情。但是对未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觉得她没事很安心。但是,突然……”
鸣很悲伤或者说很悔恨地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暂时沉默。之后继续。
“为什么这只眼睛能看到这样的东西呢。很不可思议吧。虽说是‘死亡的颜色’,却只是人的。对别的动物就什么都感觉不到。奇怪吧。”
“……”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害怕,讨厌得不得了——这样那样地想了好多,但是还是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但也逃避不了,只能接受。就这样想了。也就是说——都怪人偶的空虚。”
——人偶是不真实的。
确实是,在画廊的地下室遇到他时,她就这么说。
“人偶是不真实的。死也是虚幻的。他们跟我有一样的左眼,或许也能看到人的‘死亡的颜色’。或许跟我当时做手术时有跟‘死亡’有关系的经历有关。”
我听着她的话有了要偷偷解开这个世界之谜的想法。
“这样想着,虽然只能接受,但是这样的话对谁都无法接受吧。最终我没有跟未咲说。不能说。从某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在人前把这个特殊的眼睛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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