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的一枝。”他嘴里嘀咕着,将烟衔到口中,用盒子里内置的打火机点上火。
“我对远藤先生说明了情况,问出了他记忆中黑暗馆的大概位置以及主人‘浦登’这个姓氏。然后,我就和你四天前一样,在熊本市内租了一辆车,于昨天傍晚时分出发。到了晚上我总算来到I村,但这时出现了大雾。我觉得夜间最好别再走了,就在车里过了一夜。天亮后雾也散了,我又开始前进。可是到了百目木崖附近,又遇到了大雾……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湖边,这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那样……”
“啊!”鹿谷有点害羞地挠着鼻头,“当然,担心你的安全是一部分原因。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自己也遏制不住亲眼看看这座‘青司之馆’的想法。”
“恐怕是吧!”
“对了,今天早晨,我去村里的杂货店询问黑暗馆的位置和行走路线时,那个店主人还记得你呢!他说几天前有个开车的年轻人问过同样的问题。还说:‘你也是去山里面浦登家的黑暗馆吗?要是那样,那得非常小心才行,那儿很早以前就多次发生过可怕的事……我被他狠狠地吓了一顿。”
“是的,我是去那家店里问路的,鹿谷你也是吗?……啊!”
这时,江南终于想到了I村的“波贺商店”——那店主人的脸上有块很大的旧伤疤。
“是吗?”他不禁自言自语道。
那店主人看起来50岁左右,假设他还要年轻一些,是46岁,那么33年前就是13岁了。他脸上的旧伤疤好像是从额头到左眼睑和脸颊一带,左眼看上去失明了。
“浦登先生!”江南问老馆主,“莫非那家杂货店——波贺商店的店主就是33年前那个叫市朗的中学生?他在南馆的火灾中左眼受了重伤。”
“市朗……哈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啊!这个我还记得——是的,听说他是波贺商店的继承人,左眼在那场大火后失明了。”
“果然……”
现在江南明白,为什么在他说出中村青司的名字时店主人会表现出那种微妙的反应。想必他也听说过33年前被大家称为“中也”的大学生的本名,而这个名字肯定还残留在他记忆的角落里。
江南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用手按住胸口,看着远道而来的作家。
“鹿谷,你是怎么上岛的?”
“湖边不是有栋石造的小型建筑吗?那栋建筑的内线电话连着岛上的主屋——”鹿谷斜眼看着征顺回答道,“出来应答的好像是佣人,最初他冷淡地回绝了我。但我说出你的名字后,他马上替我通报了浦登先生。然后就有人过来接我了。”
“四天前,我也先按了那部内线电话的按钮,当时没有任何反应……”
“啊,是吗?”征顺回应道,“呼叫音并不能传到馆内的每个角落,所以可能碰巧谁都没注意到吧。或者……对了,或者是因为设备陈旧。所以状态不稳定。”
“好了好了,总之一切没事就好了。是吧,江南君?”鹿谷的语调一下子变得非常明快。
“关于你昏迷期间所经历的33年前的事,我还是很难相信,嗯……这个改天再慢慢听你说——”
“那可说来话长了。”
“那我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作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露齿一笑。这时,香烟的过滤嘴已经开始烤焦,他依依不舍地将“今天的一枝”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4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可以吗?”
江南谨慎地问道。黑暗馆馆主的脸上又浮现出微笑,但中间好像混杂着一丝痛苦,或者说是焦虑的神情。
“能够回答的,我会回答。”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不能回答吗?
这是当然的——江南心里想道。无论33年前和现在有着多么惊人的一致,无论他如何相信我说的一切都不是梦,但对于征顺来说,进而对于以他为代表的浦登家族来说,自己和鹿谷依然是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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