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朋友们一定舍不得让她走。她在坎贝尔上校夫妇还没回来之前就找到了工作,他们知道了不会感到难过吗?”
“是呀,简说他们一定会感到难过的。可是那么好的人家,她又觉得不该拒绝。她第一次把她对埃尔顿太太说的话告诉我的时候,恰好赶上埃尔顿太太跑向我道喜,我真是大吃一惊!那是在吃茶点以前——慢着——不,不可能是在吃茶点以前,因为我们正要打牌——不过,还是在吃茶点以前,因为我记得我在想——哦!不,现在我想起来了,现在我记起来了。吃茶点以前是发生了一件事,可不是这件事。吃茶点以前,埃尔顿先生给叫到屋子外面,老约翰·阿布迪的儿子有话要对他说。可怜的老约翰,我很尊重他,他给我可怜的父亲当了二十七年文书。那老头好可怜,如今卧床不起了,患了严重的关节痛风病——我今天得去看看他。简要是出得了门,我敢肯定她也会去的。可怜的约翰的儿子来找埃尔顿先生谈谈教区救济问题。你知道,他在克朗旅店当领班、马夫之类的差事,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没有救济,还养不活他父亲。所以,埃尔顿先生回来的时候,把马夫约翰对他说的话告诉了我们,然后就说起派车去兰多尔斯把弗兰克·邱吉尔先生送到里士满。这是吃茶点以前的事。简是在吃完茶点以后才跟埃尔顿太太说的。”
爱玛(131)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件事,可贝茨小姐简直不给她插话的工夫。她没想到爱玛(131)对弗兰克·邱吉尔离开的详情会一无所知,但还是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尽管这是无关紧要的。
埃尔顿先生从马夫那儿听说的,既有马夫亲眼所见的情况,又有从兰多尔斯的仆人那儿打听来的消息,概括起来是说:游博克斯山的人回以后,从里士满来了一个送信的人——可以料想得到是哪个人来送信的;邱吉尔先生给他外甥写来一封短信,大致内容是说邱吉尔太太身体还可以,但希望他最迟明天清晨要赶回;但弗兰克-邱吉尔先生决定立即回家,不想再等,而他的马似乎着了凉,便立刻派汤姆去叫克朗旅店的马车,马夫站在外面,看见马车驶过,马夫赶得飞快,但车子驾得很稳。
这里面既没有令人惊异的地方,也没有让人感兴趣的地方,所以还能引起爱玛(131)的关注,只不过因为它牵扯到她脑子里想的那件事。邱吉尔太太和简·费尔法克斯小姐之间地位之悬殊,使她感慨不已:一个主宰一切,一个却微不足道——她坐在那儿默默思索女人命运的差异,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望着什么地方,后还是听见贝茨小姐说话,才回过神来。
“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在想钢琴。那玩意儿该怎么办呢?的确是呀。可怜的简刚才还在说钢琴呢。‘你得走了,’她。‘你得跟我分手了。你在这儿没什么用了。不过,就放在这儿吧,’她说。‘摆在放东西的房间里,等坎贝尔上校回来了再说。我要跟他谈谈,他会为我安排的。我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我解决的。’我相信,直到今天,她还不知道这钢琴究竟是他送的,还是他女儿送的。”
这一,爱玛(131)也不得不想起了钢琴。想起自己以前无端地胡乱猜测,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不久,她觉得自己坐的时间够长了,就硬着头皮把真正想说的祝愿话又说了一遍,随即便告辞了。
爱玛(131)一边往家走一边沉思,也没人打断她。可是一进客厅,就见到了两个人,这才清醒过来。原来,她不在家时,奈特利先生和哈丽特来了,陪她父亲坐着。奈特利先生立即站起,以显然比往常严肃的神态说道:
“我非要见你一面才能走,不过我没时间了,马上就得走。我要到伦敦去,在约翰和伊莎贝拉那儿住几天。除了问好以外,还要我带别的东西或口信吗?”
“什么也不带了。不过,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
“是的——有一点——我考虑的时间不长。”
爱玛(131)一看就知道,奈特利先生还没原谅她:他看上去跟往常不一样。不过她心想,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跟她重新和好的。他站在那里,仿佛想走,却又不走——这时她父亲开始发问了。
“啊,亲爱的,你平平安安地去了那儿吗?你见到我那可敬的老朋友和她的女儿怎么样?你去看她们,她们一定很感激吧?奈特利先生,我跟你说过了,亲爱的爱玛(131)刚才去看望了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她总是那么关心她们!”爱玛(131)听r这番溢美之词,不由得脸红起来。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望着奈特利先生。奈特利先生似乎立即对她产生了好感,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的一片真情,她心头闪过的美好情感一下被他捕捉住了,赢得了他的尊重。他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爱玛(131)心里洋洋得意——又了一会,奈特利先生做出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小小的友好举动,使她越发高兴。他抓住了她的手。爱玛(131)说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她自己先伸出手来——也许是她先伸出了手——但他一抓住了,握得紧紧的,无疑是要拉到他的嘴唇上——恰在这时,他又转念一想,突然把她的手放下了。他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在要吻之前又改变了主意,她也琢磨不透。她心想,他若是不停下来,岂不是更好一些。然而,他的意图是毋庸置疑的,究竟是因为他一向不爱向女人献殷勤,还是由于什么别的原因,她都觉得他这样做是再自然不过了。他生性又纯朴又庄重。她一想起他那个意图,就满心高兴。这说明他们已经完全和好了。接着,他就离开了他们——转眼间就走掉了。他行动一向果断,既不迟疑,也不拖拉,可这一次似乎比平时走得还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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