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147)也经历了同样的变化。在这半个小时中,两人都难能可贵地认识到他们彼此在相爱,双方打消了同等程度的误会、嫉妒和猜疑。奈特利先生已经嫉妒了很长时间,早在弗兰克·邱吉尔来到的时候,甚至在听说他要的时候,就开始了。大约就从那个时候起,他爱上了爱玛(147),嫉妒起弗兰克·邱吉尔,也许是一种感情导致了另一种感情。他是因为嫉妒弗兰克·邱吉尔才离开乡下的。博克斯山之行使他打定主意一走了之。一方听任、甚至鼓励另一方献殷勤,这种情景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是为了让感情淡漠下来,不想却投错了地方。他弟弟家充满了天伦之乐,女人在那里显得极其和蔼可亲。伊莎贝拉太像爱玛(147)了——所不同的只是在某些地方显然不如爱玛(147),而这些地方总使爱玛(147)在他眼里显得更加光彩夺目,因此他待得越久,心里只会越发痛苦。不过,他还是硬撑着一天又一天地待下去了,直至今天上午接到一封信,得知了简·费尔法克斯订婚的消息。当时,他理所当然地感到万分高兴,而且毫不顾忌地感到万分高兴,因为他一向认为弗兰克·邱吉尔根本配不上爱玛(147)。他太关怀爱玛(147)了,为她担心着急,再也待不住了。他骑着马冒雨赶回家,吃过中饭便匆匆走过来,看看这个最可爱、最出色、虽有缺点但又完美无缺的人,听到这一消息有何反应。
他发觉她又激动又沮丧。弗兰克·邱吉尔真是个无赖。他听她说她从未爱过他。弗兰克·邱吉尔还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他们回到屋里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他的爱玛(147),答应嫁给他。如果这时他能想起弗兰克·邱吉尔,他也许会认为他是个蛮不错的人。
爱玛(147)回屋时的心情跟出来时的心情真有天壤之别啊!本来她出来只想散散心,现在却高兴得有些飘飘然了。而且她还相信,等这阵兴奋过后,她一定会感到倍加幸福。
他们坐下来喝茶——还是同一伙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周围——他们在这里相聚过多少次啊!她的目光有多少次落在草地的这些灌木丛上,多少次观赏过夕阳西沉的这一瑰丽景色啊!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兴致。她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常态,勉强做一个尽心的女主人,甚至做一个尽心的女儿。
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万万没有想到,他热情欢迎、一心希望骑马途中没有着凉的那个人,正在酝酿一项对他颇为不利的计划。他若是能看透他那颗心,就决不会关心他的肺出不出问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近在眼前的灾难,丝毫察觉他们两人的神情举止有什么异常之处。他津津乐道地把佩里先生告诉他的消息重说了一遍,然后又自得其乐地往下说,全然没有料到他们可能会告诉他什么消息。
奈特利先生还在场的时候,爱玛(147)一直兴奋不已,直到等他走了之后,她才平静了一点,克制了一点。她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这是她为那样一个傍晚付出的代价。在这不眠之夜里,她发现有一两个颇为严肃的问题需要考虑,因而觉得就连她的幸福也是要打折扣的。她父亲——还有哈丽特。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感到了她对他们应尽的责任,如何尽力安慰他们俩的确是个问题。她父亲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她还不知道奈特利先生会提出什么要求,可是她心里思忖了一会,就一本正经地作出决定:永远也不离开父亲。一想到离开,她甚至凄然泪下,认为是罪。只要父亲活着,那就只能是订婚而已。可是她又想,要是没有了失去女儿的危险,父亲反倒可能感到更加高兴。如何为哈丽特尽力呢,这就比较难以定夺了。如何帮她免除不必要的痛苦,如何给她作补偿,如何使自己看上去不像她的情敌?这些问题让她大伤脑筋,大为苦恼——她心里真是悔恨交加,不得不一次次地痛责自己,懊悔不已。她最后只能决定,还是不要跟哈丽特见面,有什么事要她就写信跟她说;让她暂时离开海伯里一段时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另外——她还在酝酿另一招——几乎打定了主意:让布伦斯威克广场的人请她去那里,这也许是切实可行的。伊莎贝拉喜欢哈丽特,让她去伦敦住上几个星期,定会叫她心情舒畅一些。她觉得,像哈丽特这种性情的人,到了那新奇的环境中,有了丰富多彩的活动,逛大街,去商店,逗孩子,对她不会没好处的。不管怎么说,这会证明她是关心她、体贴她的,会想方设法帮助她的。暂时不要见面,避开又得重新相聚的尴尬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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