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仰起脸来看了看他,满脸涨得通红,连忙弹起了另一支曲子。弗兰克从钢琴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份琴谱,转过头来对爱玛(84)说:
“这支曲子我从没听过,你熟悉吗?克雷默出版的(译注:克雷默:系德国钢琴教师兼演奏家克雷默(1771-1858)创办的一家著名的音乐出版社)。这是新出版的一本爱尔兰乐曲集,从这样一个地方得到这样一本乐曲集,这是可以料得到的。那是跟钢琴一起送来的。坎贝尔上校想得真周到,对吧?他知道费尔法克斯小姐在这儿搞不到乐谱。我特别赞赏他这份情意,说明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不是敷衍塞责,不是草草了事。只有出自一片真心,才能做到这一步。”
爱玛(84)希望他不要这么尖刻,然而又不由得觉得挺有趣。她朝简·费尔法克斯瞥了一眼,只见她脸上还留着一丝没有完全收敛的微笑,这时她才意识到:简尽管羞得满脸通红,但这张脸上暗暗露出过喜色,因此也就无所顾忌地乐了,对简也不感到内疚了。别看简·费尔法克斯和蔼可亲,为人诚实,十全十美,她心里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弗兰克把所有的乐谱拿到简跟前,两人一起翻阅。爱玛(84)趁机小声说:
“你说得太露骨了。她一定会听出你的意思来。”
“我希望她听出来。我还就想让她明白我的意思。我表示这样的意思丝毫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不过我还真有些难为情呢。我要是没冒出这个念头就好了。”
“我很高兴你冒出了这个念头,而且告诉了我。我现在找到了她那怪异神情、怪异举止的答案。让她去难为情吧。她要是做了亏心事,当然应该感到羞愧。”
“我看她并非毫无愧疚。”
“我看不出多少迹象。她现在在弹《罗宾·阿戴尔》(译注:《罗宾·阿戴尔》:原是苏格兰歌曲,歌词说一位名叫卡罗琳·凯佩尔的姑娘爱上了一个爱尔兰医生罗宾·阿戴尔,不顾亲属反对,与他结了婚)——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过了不久,贝茨小姐从窗前走过,望见奈特利先生骑着马走来。
“哎呀,是奈特利先生!要是可能的话,我一定要跟他谈一谈,好好谢谢他。我不开这扇窗子,免得让你们都着凉。不过你们知道,我可以去我妈妈屋里。我敢说,他要是知道谁在这儿,一定会进来的。有你们大家光临,多令人高兴啊!给我们的小屋子增添了多少光彩呀!”
贝茨小姐还没说完,就来到了隔壁房间,一打开那儿的窗户,就叫住了奈特利先生。他们两人说的话,别人都一字字地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是在一间屋里似的。
“你好吗?你好吗?谢谢。你昨天晚上让我们坐马车,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回去得正是时候,我妈妈刚好在等我们。请进来,进来吧。你会到几位朋友。”
贝茨小姐这样开的头;奈特利先生似乎决意要让大伙听见他的话,因而以十分坚决而洪亮的声音说:
“你的外甥女好吗,贝茨小姐?我向你们大家问好,特别是向你的外甥女问好。费尔法克斯小姐好吗?希望她昨晚没着凉。她今天怎么样?告诉我费尔法克斯小姐怎么样。”
贝茨小姐不得不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奈特利先生才肯听她说别的事。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韦斯顿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爱玛(84)一眼。可爱玛(84)还是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
“太感谢你啦!感谢你让我们坐马车,”贝茨小姐又说。
奈特利先生打断了她的话:
“我要去金斯顿。你有什么事儿吗?”
“哦!天哪,金斯顿——你要去那儿吗?那天科尔太太还在说,她想请人从金斯顿买点东西。”
“科尔太太可以打发用人去。我能为你办点事儿吗?”
“不用啦,谢谢。还是请进来吧。你知道谁在这儿吗?伍德豪斯小姐和史密斯小姐。她们可真好,特意来听听新钢琴。把马拴在克朗旅店,进来吧。”
“好吧,”奈特利先生从容地说,“或许可以待上五分钟。”
“韦斯顿太太和弗兰克·邱吉尔先生也来啦!好叫人高兴啊,有这么多朋友!”
“不行,现在不行,谢谢。我待不了两分钟。我得尽快去金斯顿。”
“哦!进来吧。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啦,不啦,你们家里宾客满座,我改日再来拜访,听听钢琴。”
“唉,真是遗憾!哦!奈特利先生,昨天晚上大家玩得多快活呀。真是快活极啦。你见过这样的舞会吗?难道不令人快活吗?伍德豪斯小姐和弗兰克-邱吉尔先生,我从没见过跳得这么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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