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星期给图拉写三封情书。图拉之歌、入伍宣誓、虱子和吕内堡,所有这一切在情书中都没有反映出来。故事发生在一月、二月、三月;可他却在寻找为图拉写的永恒的话语。第四骑兵旅在普拉滕湖①与多瑙河之间打退了敌人的反攻;可他给他表妹描述的却是吕内堡原野的绮丽风光。这次减轻防守压力的进攻没有推进到布达佩斯,而是停留在普雷斯堡后面。他不遗余力地把吕内堡原野同图霍拉原野作比较。在巴斯托涅地区②有些小小的收获;他在那里给图拉寄了一小口袋紫罗兰色包装的、充满深情问候的刺柏果。在博洛尼亚③处于战备状态的第三百六十二步兵师只能在后撤的主要战线抵挡坦克进攻;可他却写了一首诗——到底为谁而写?——在这首诗中,杜鹃花在一月初仍然开放。紫罗兰!紫罗兰!在白天,在帕德博恩,在比勒费尔德,在科布伦茨,在曼海姆地区,成千颗美国人的炸弹对准目标倾泻而下。他对此无动于衷,仍在阅读勒恩斯④的作品。勒恩斯对他写信的文体产生了影响,给那首已经动笔的图拉诗染上了紫罗兰的色彩。在巴拉努夫⑤举行大规模进攻时,他头也不抬一下,便用他那支中学生的自来水笔写下了这一句既非蓝色、也非红色的话。被迫撤离塔尔诺桥头堡——敌人突破后直插腹心地带,可这时,哈里-利贝瑙这个受过训练的坦克部队特种兵却在寻找一个对着图拉指天发誓的谐韵词。经过库特诺⑥向莱斯劳推进——突破霍恩萨尔察防线,但这时,蒙斯特北区行军连队中的这位坦克部队特种兵仍然没有找到适合他表妹的诗句。坦克先头部队到达贡宾嫩,越过红河⑦。这时,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带着行军命令和行军给养,却没有带着那种必不可少的言词往卡托维茨⑧方向开拔。在那里,他应当遇到当时从北部多瑙河前线调往上西里西亚的第十八坦克师。格莱维茨和奥珀伦⑨失守——他没有到达卡托维茨,因为一道新的行军命令要把后来领到行军给养的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引向维也纳。在那里,给他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使他能够找到从东南部撤退下来的第十一防空师,很可能还找到那个适合于图拉小盆的小盖子。这条主要战线在柯尼斯堡以东二十公里。在维也纳,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爬上斯特凡大教堂,在不阴不晴的天空下满怀期望地等待着,等什么呢?敌人坦克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奥得河,在施泰瑙形成桥头堡,哈里从现在开始寄出未写诗的风景明信片,他没找到对他许了愿的那个防空师的报名地点。阿登山脉战役已经结束。布达佩斯还在坚守。在意大利,战事极少。舍勒尔大将接管了中部地区⑩。勒岑⑾的封锁线被突破。在格洛高的防守取得了成果。敌人进攻的先头部队进入普鲁土人占领的荷兰。这就是地理学!别尔斯科——普什奇纳——拉蒂博尔⑿。谁知道齐伦齐希⒀在哪儿?因为有一道新的行军命令要把刚得到给养的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带到那里,带到屈斯特林⒁西北部。可是他在皮尔纳就被收编,被分配到一支没有名称的增援部队中。这支部队得在一个已经腾空的公立学校里待命,等到第二十一坦克师从屈斯特林调往布雷斯劳北部地区。这是一支即将投入战斗的后备部队。哈里-利贝瑙在学校地下室里找到一本百科词典,可是他没有要。诸如苏拉和阿布杜拉这些名字同图拉押韵,毫无道理。答应要来的坦克师没有来。可是布达佩斯却失守了。格洛高被封锁。这支后备部队已同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一道盲目开拔。每天每日都准时供应一汤匙四种水果的果酱,三分之一个粗面黑面包,十六分之一公斤罐头肥肉和三支香烟。舍勒尔下达命令⒂,作战人员鉴定人满天飞。春天突然来临。蓓蕾在特罗保与格武布斯济泽⒃之间绽开。哈里在黑水河吟了四首春天的诗。在萨甘,坦克部队特种兵哈里-利贝瑙在该城北部越过布布尔河前不久,结识了一位西里西亚姑娘,此人名叫乌拉,塞给他两双羊毛短袜。在劳班,从西线撤下来,开往西里西亚的第二十五坦克部队特种兵师接纳了他——
①位于匈牙利。
②巴斯托涅为比利时城市,1944年曾在此发生激战。
③博洛尼亚为意大利城市。
④勒恩斯(186~1914),德国小说家、诗人。诗作以细腻的笔触描写充满生机的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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