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月(186)

2025-10-09 评论

    别因为提出了很多问题而感到害怕。马特恩亲自回答。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谁总是处于中心位置——这是一种表现型,是自我中心——谁提出的问题就总能让人对答如流。马特恩嘴里不说,两只手却在忙活。开始时摇动某座别墅花园前的铁栅栏,对铁栅栏破口大骂。可是,这里再也听不见阿雷曼人的绒球帽语言了;马特恩用具有民间风味的、独特的方言嚷嚷道:滚出来,你这个灾星!我要砍掉你……你这个笨蛋!杂种!狂小子!你这个瘦猴子!滚出来!我把你塞到沟里去!我把你打趴在地上!我打得你皮肉开花,给你的脑壳打个洞。我捶烂你的骨头,让你的嘴巴冒出泡沫。我要把你像只臭袜子一样拆散。我要把你剁成肉酱,把你一点一点地丢给吉赛尔特吃!把所有的坏事、把你那套老不露面的把戏都收起来吧!马特恩在对你发火。马特恩对你火冒三丈。你这个哲学家,滚出来!马特恩也是哲学家。哎,真糟糕,棒棒要举高!”
    这一番话和马特恩那些动作的目的虽说并不是要这位哲学家跟随“友好的”叫喊声,戴着绒球帽,穿着有搭扣的鞋,操着阿雷曼方言,规规矩矩地走到别墅门前,但是,马特恩却把这道熟铁铸成的花园大门从门轴上卸了下来。他高高举起大门,使普鲁托这条狗惊愕得张口结舌,因为他可以把大门使劲地高高举起。再说,既然这个雪花纷飞的夜空并不想帮他取走这道用熟铁铸成的大门,所以他就把它扔到花园里,扔得很远很远。
    这位拆卸工拍拍手:“总算完事了!”作案人在东张西望地寻找证人:“你们看见了吗?马特恩只得如此。真是异乎寻常!”这个复仇者在尽情享受报仇雪恨的余味:“这个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们的账了结啦!”可是除了这条狗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指天发誓,说这种事非得如此不可。除非是亲爱的上帝虽然喜欢下雪,却又在居高临下地刺探情报。上帝在毁灭着,实存着,气恼着。
    当马特恩带着狗,想要离开布赖斯高地区的弗赖堡市时,没有一个警察表示反对。他不得不乘三等车,因为又上山又下山耗尽了他的旅费。他不得不有一次在托特瑙,有两次在诺特施赖,一次在尼希通,一次在于贝尔施蒂克过夜。同哲学家交往的费用是如此巨大——如果不是有一些慈善的太太和软心肠的少女,主人和狗就只好忍饥挨饿,渴死、饿死了。
    不过,他们还是跟在他后面,想让一个被哲学辩论弄得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们希望把一个人,即一个超验还在半道上就能够招雇的人弄回到尘世间,弄回到他们那双人床的床架上。这里所说的人就是:拉大提琴的厄尔琳小姐,胡弗纳格尔上尉古怪的小女儿,来自奥尔登堡的棕色头发的女秘书,瓦恩克的黑鬈发清洁女工,还有在弗尔克林根与萨尔布吕肯之间送给他滴水汉斯的格尔达。所有这些人都是他用金条和不用金条而使之致富的人。而她们只想要他,只想要他。这些人是:来自策勒的埃林的媳妇,来自比克堡的格蕾特-格林,布德齐斯基的姐妹抛弃了孤苦伶仃的洪斯吕克山,还有贝尔格街之花伊尔玛-耶格尔,克林根贝格那两个上弗兰肯地区的女儿——克里斯塔和吉泽拉,从苏占区跑来、身边没有弗兰茨兴-沃尔施莱格尔的希尔德兴-沃尔施莱格尔,约翰娜-蒂茨再也不愿同她的蒂茨生活在巴伐利亚森林中。寻找他的还有:利珀河的一位公主及其女友,东弗里西亚群岛饭店老板的女儿,柏林的女人们和莱茵河畔的姑娘们。德国的女人们通过寻找广告和旅行事务问讯处,探问马特恩的下落。她们在红十字会打听。她们用归还失物时给予酬金的办法引诱人们。更何况矢志不移的意志具有两重目的。她们追赶他,看到他,拦住他,要用薇拉-格普费尔特茂密的头发扼死他。她们想抓住他,用伊尔玛的小屋,用格蕾特的陷阱,用清洁女工的峡谷,用垃圾桶盖,用埃尔克的裂缝,用家庭主妇的口袋,用柏林人的小面包,用贵族的小金属圈,用鱼丸和西里西亚的天堂来抓住他。为此,她们带来的东西有:烟草、短袜、银匙、结婚戒指、沃尔施莱格尔的怀表、布德齐斯基袖口上的金纽扣、奥托-瓦恩克的剃须皂、小叔子的显微镜、夫君的存款、特别法庭法官的小提琴、上尉的加拿大外汇以及心灵和爱情。
    马特恩总不能老避开这些财富。她们在科隆的火车总站与科隆那坚定不移的大教堂之间等待着,进行激动人心的观察。财宝希望在地下室旅馆和客店里,在莱茵河畔草地和冷杉针叶上受到人们的羡慕。就连那条狗,她们也想到了给它准备香肠皮,好让那些回报不致受到索要吃食的狗嘴干扰。同样的事情别做两遍,要不然你就会遇到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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