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月(199)

2025-10-09 评论

    可是在停止转动的四翼风车下面,只有午夜时分才有这些结为至交的场面。在白天,就在停车场车满为患,电话总机十分繁忙,对外咨询时间排得满满之时,却充满着小小的意识形态战争。没有任何神秘的幕后策划者资助这个住房勤杂工。他自己掏钱印传单,因为传单都派上了合适的用场,所以传单的风格也都具有开拓性。
    在左边,马克思语录同马特恩家史资料相互交替;在右边,反应迅速的铅笔记下了印度奥里萨邦计划中的劳尔克拉钢铁厂的预计年生产能力。
    在左边,进行阶级斗争的战士卢森堡和李卜克内西使惊叹号遍地开花;在右边,在冒号后面预示着,吕塞尔斯海姆在几年之后就将支付百分之六十六的超级股息。
    在左边,集团首领西蒙和格雷戈尔-马特尔纳在十六世纪初就已经组织了有集体意识的生产队;在右边,欧洲煤钢联营赫然在目。
    在左边,可以看到,谁喜欢,谁就可以像住房勤杂工那位既相信拿破仑、但又把云梯卖给俄国人的曾祖父那样,由于这种分裂弄到一笔从前属于军国主义者和资本家的钱财;在右边,是一长串巴登州苯胺与苏打工厂为仍然遥远的五五年确定的投资与扣除折旧费。
    简而言之:当住房勤杂工马特恩在所有赤色传单的左边自称是那种要加速结束西方颓废社会制度之人时,在同一张传单上未印上字的部分却充满着:费用曲线、行情记录和卡特尔规定——这是对于当今所处现实的多么明显的预言啊!
    现在,在这部编年史的结局可以喘上一口气时,再加进各种各样的插曲,这该是多么廉价的消遣啊。因为现在也许每个人都可以讲出一些趣闻轶事来。就比方说乌发电影制片厂的那件轶事吧,该厂派它的财产受托管理人到新尼克尔斯瓦尔德来,但是来得太晚了。现在,也许每个人都可以大声诉苦。比方说,尽管黄粉(虫甲)幼虫没有玩忽职守,而且从自身的环境出发,四处传布即将来临的农业危机,人们仍然在冗长乏味地列举农业范围内的种种玩忽职守罪。也许每个人都可以立即给社会上的流言蜚语奉上一份刊登新书目录的出版社年鉴。这样一来,比方说就有了汉堡的种种联系:罗森塔尔一罗沃尔特,施普林格的离婚理由,无聊的社会批评。别扯这种事了,说得简短些:从一九四九年三月到五三年夏天,这个来到此地同黑狗一道进行审判的瓦尔特-马特恩,作为住房勤杂工和倔强的儿子,为这位来到此地用低声耳语的二十磅小口袋给人出主意的人——他父亲安东-马特恩服务。众所周知,这一时期作为经济奇迹的早期著称于世。新尼克尔斯瓦尔德就是这一时期的生殖细胞。有不少东西——关于铁丝网和国际联系的谣传——必然而且永远都是一笔糊涂账。譬如住房勤杂工马特恩永远也见不到那个尽人皆知他是怎样一个人的黄金小嘴,见不到那个无人知晓、就连黄粉(虫甲)幼虫也不知道他在何处的黄金小嘴。可是斯大林逝世之事在官方公布之前,黄粉(虫甲)幼虫已经说出来了。几个星期后,在夜间跑来跑去的看家犬普鲁托报告:磨坊下面着火了!大火很快就被控制住。只有四脚支架上的四根小皮带要更换。放面粉的地板下面的横梁损坏不厉害。杜塞尔多夫的警察局长驱车前来。业已证实是纵火!可是,要看出这一案件与接踵而来的、不能不说是对磨坊的一次成功的袭击之间的关联的企图,却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因为如今还缺乏证据。一方面是斯大林逝世与失败的纵火,另一方面是成功的袭击和苏占区的工人起义,谁察觉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谁就同样会浮想联翩。虽然如此,迄今为止,共产党仍被视为纵火犯和劫持犯。
    所以,磨坊主的儿子马特恩不得不接受几个星期之久的审讯。但是他早就熟悉这种口吻。这些讯问游戏往往给他带来欢乐。要是每一次回答——他这样想——都给他带来戏剧性的掌声就好了。
    “职业?”
    “演员。”
    “现在从事的职业?”
    “到袭击我父亲那个磨坊地产的那一天为止,我做住房勤杂工。”
    “在你提到的那天夜里您在哪儿?”
    “在地下室酒吧。”
    “谁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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