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过去了——用结实的工具把钉子敲进墙里。现在,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玩意儿给他看:“只是别马上就惊慌失措,我们有的是时间。在性交能力恢复正常,而且变得像银行储蓄存折一样有价值时,这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代。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种事儿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嘛。比方说我们可以上剧院,你自己可是在剧院里登台演出过啊。你不想去?也好,那就去看电影吧。要不,咱们就带着瓦莉去看圣马丁游行队伍,去看灯笼、灯笼、太阳、月亮和星星。坐在凯泽维尔特咖啡馆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眺望莱茵河,这也是很美的。咱们可以去参加多特蒙德持续六天行程的自行车比赛,而且这一次咱们把萨瓦茨基也带去。我还没有在采摘葡萄时节去过摩泽尔河。啊,这是同你在一起的、极其美妙的一年。我还会久久地回味这段经历。现在我感到你要平和多了。甚至连狗有时候你也让它呆在家里。当然,例外总会有的,比方说,在上次的男上衣博览会上,咱们就遇到一个小胖子,那人自称泽姆劳。你开始时勃然大怒,同他和约亨在咱们的展台后面辩论。可是后来,你们又一起喝了两杯啤酒,而且约亨甚至还同这个泽姆劳做成了一笔生意,是数量较大的一批男式粗呢大衣。要不就是在科隆四旬斋前那个星期一举行的狂欢游行时,队伍从旁边已经走了整整一个钟头,这时,来了一辆车,车上有一个真正的四翼风车,在风车四周,真正的修女和穿戴着真甲胄的骑士在跳舞。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头。他们把头都挟在腋下。要不,他们就把头猛然一下扔到脖子上。我正想问你,他们应该象征什么,可那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想穿过封锁线,径直朝修女们走去。幸好他们没有让你过去。谁知道你会同她们,还有她们会同你干些什么呢?因为她们在四旬斋前的星期一容易发火。你也马上就安静下来,在火车总站情况还要好笑。你的穿戴像一个中世纪的勇士;萨瓦茨基是一个独眼海军上将;你们把我打扮成一个真正的强盗新娘。很可惜拍下这种情景的那张照片很不清晰。要不然,我亲爱的,你就会看到,你有一个什么样的小肚子了。这是好好保养的结果。从你不进行体育活动以来,你已经长得圆滚滚的了。各种协会和集会,这些东西你就是不喜欢。你现在是而且今后仍然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你之所以同约亨一起来,问题很清楚,只是因为你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甚至反对原子弹,因为你反对原子弹,而且还签过名。可是,我也反对原子弹,现在,在同你一起是如此美好的时候,我死也不要原子弹。因为我爱你。我不听。我懂得你胡说八道的事情,因为我……你听见了吗?我懂得所有、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在透过墙壁往外看,知道你手里握着玻璃杯。当你用拇指来切脂肪时,当你就像在舞台上那样说着,而且用双手想去抓我不知道的东西时,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你的声音,你的剃须皂,以及你剪自己的指甲时的样子,你走路的姿势。你走起路来,就像是同一个我不知道的人有约会似的。有时候我也摸不透你的心。不过这没有关系。如果是我的话,就干脆不听。可我又很想知道你从前同约亨在一起,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你用不着马上又咬牙齿。我可是说过,我不听。你瞧,在莱茵河边的草地上有射击比赛,你听见了吗?咱们要不要到那儿去?明天?没有约亨?直到六点钟我都得呆在那边的分公司里。估计七点钟在莱茵河大桥,在上卡瑟尔那一边。”
马特恩已经约定,不带狗。这条狗,这条听话的老普鲁托,现在再也不能经常上街了,因为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汽车辗死。马特恩笔直往前,疾步行走,因为他已经约好了时间。他买了樱桃,整整一磅樱桃。现在,他朝着约会地点的方向吐着樱桃核。迎面而来的人不得不躲开。樱桃在减少,时间也在一分钟一分钟地减少。如果有人步行走过那座桥,那他就会发现莱茵河是多么宽阔,从杜塞尔多夫一侧的天文馆到上卡瑟尔,有吃完整整一磅樱桃那么宽。他在从侧面吹来的风中吐着樱桃核,这阵风把樱桃核逼到科隆方向;可是,莱茵河却把它们带往杜伊斯堡或者更远的地方。每一颗樱桃都在强烈要求下一颗樱桃。吃樱桃使人怒气冲冲。怒火从一颗樱桃到另一颗樱桃,越烧越旺。耶稣将兑换货币的业务人员从庙堂中赶了出去。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吃了一磅樱桃。就连奥赛罗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也吃了整整一磅樱桃。那对莫尔兄弟,他们俩每天每日甚至在冬季都吃樱桃。如果说马特恩必须扮演耶稣、奥赛罗或者弗兰茨-莫尔的话,他就不得不在每次演出前吃下整整一磅樱桃。有多少仇恨同逐渐成熟的樱桃一道滋长,或者说有多少仇恨在密封的大口玻璃瓶里同这些樱桃一起越熬越浓?它们看起来都是圆圆的,但实际上樱桃却是尖尖的三角形。特别是酸樱桃可以把牙齿磨钝。就好像他非这样做不可似的。他思考的时间少,吐樱桃的时间多。下班的人群在他前面紧紧地抓住他们的帽子,他们不敢冒险回头看。那些回头张望的人,背后都有靠山。只有同样已经约定的英格-萨瓦茨基,用小眼睛无所畏惧、准确无误地映现出这个越来越咄咄逼人的马特恩的身影。她怎么会知道他已经有一磅樱桃下肚了呢?她那雪白的、上紧下宽的夏季女装在风中飘动。还是那件五四年做的紧身胸衣,当然有腰带。她擅自作主,穿上了无袖衣服。英格衣服里的风抚摩着女装的膝部和相对的膝盖。他们相对而笑,相互让步,走出四步半意大利凉鞋的脚步。这时,有东西在两个相对的胸脯之间击中了她。可是英格-萨瓦茨基不为任何东西所动,她始终勇敢地站着:“难道我不准时?衣服上这个斑点正合适。这儿反正有一点红色掉了。这是甜樱桃还是酸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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