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123)

2025-10-09 评论

  他在心里拿这个来开玩笑,但他望望天空,望望远处的山岭,喝了口酒,却并不想死。他想,要是人一定要死的话一显然人是非死不可的一那么我可以死。只是我讨厌死啊,死没什么了不起,他心中投有死的图景,也没有对死的惧怕。但是山坡上麦浪起伏的田地、天空中的苍麼、打稻筛谷时秣屑飞扬中喝的一陶罐水、你胯下的马儿、一条腿下夹着的卡宾枪、小山、河谷、两岸长着树木的小溪、河谷的那一边以及远方的群山,这一切都生意盎然。
  “聋子”交还皮酒袋,点头致谢。他向前欠身,拍拍被自动步枪枪筒烫焦皮的死马肩头。他仍能闻到马鬃毛的焦味。他回想到当时子弹在他们头上和四周嘘嘘而过,密集得象帷幕,他怎样把战栗的马牵到这里,小心地对准马儿两眼和两耳之间的连结线的交叉点打了一枪。然后,乘马栽倒的时候,他立刻伏在那暖和而潮湿的马背后,架好枪射击冲上山来的故人。’“真是匹了不起的好马,”他说,“聋子“这时把身子没受伤的一侧貼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他躺在一堆空弹壳上,他的头有岩石遮掩着,身体伏在马?“背后。他感到伤口僅硬,痛得厉害,他觉得疲乏得没法动弹了。“
  “你怎么啦,老伙计?”他身边的人问他。“没什么。我休息一会儿。”
  “睡吧,”身边那人说。来的时候会吵醒我们的。”正在这时,山坡下有人“喊了。
  “听着,土匪!”声音来自架着离他们最近的自动步枪的岩石后面。“飞机一来要把你们炸得粉身碎骨,现在就投降吧。”“他说什么?”“聋子”问。
  华金告诉了他。“聋子”侧身一滚,抬起上半身,这样又鳟伏在枪后面了。
  “飞机也许不会就来,”他说。“别答理他们,别开枪说不定我们可以引他们再来攻。”
  “我们骂他们几声怎么样?”那个跟华金谈起伊芭露丽的儿子在俄国的人问。
  “不行,”“聋子”说。“把你的大手枪给我。谁有大手枪?”“这儿。”
  “把枪给我。”他双膝跪着,接过一支九毫米口径的星脒大手枪,朝死马旁边的地上打了一枪,等了一会儿,叉断断续续地打了四枪。接着,他数到六十,然后对准马?“体上打了最后一枪。他露齿笑笑,交还手枪。
  “上好子弹,”他低声说,“大家都别开口,谁也不许开枪,““土匪”岩石后大声喊着。山上没人说话。
  “土匪!投降吧,不然把你们炸得粉碎。”“他们要上钩啦,”“聋子”髙兴地低声说。在他等着的时候,一个人从岩石堆后面探出头来。山顶上一弹不发,那顆脑袋又缩回去了?聋子”等着、张望着,却再投出现什么情况。他转过头,着到其他的人都在观察着各人前面的山坡,他望着他们,他们都摇摇头。“谁也不许动,”他低声说。“老婊子养的,”岩石后又传来了骂声。“共匪。嫖娘的。咂你们爸爸xx巴的。”“聋子”霣齿笑着。他侧过那只正常的耳朵,才听清这大声臭骂。他想这可比阿司匹林妙啊。我们能打死几个呢?他们能那样蠢吗?
  骂声又停了,他们有三分钟没听到什么声音,没见到什么动静。接着,山坡下一百码远的一块岩石后面埋伏着的人探出头来,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一块岩石上,一声尖厉的呼啸,眺飞开去-接着,“聋子”看到有人弯睡从架着自动步枪的岩石后面跑出来,穿过空地,朝躲在一块大岩石后的伏击者跑去他几乎是纵身一眺扑到这大岩石后边去的。
  “聋子”朝四周望着。他们对他打手势,表示其他山坡上没有动静。“聋子”高兴地笑笑,摇摇头。他想,这可比阿司匹林妙上十倍。他等着,这股髙兴劲儿只有猎人才会有。
  山坡下从岩石堆后奔到大岩石后去的那个人正在对那伏击者讲话。
  “你相倌吗?”“说不准,”伏击者说。
  “这是合乎情理的,”这个身任指挥官的人说。“他们被包围,“,没了指望,只有死路一条。“伏击者没说什么,“你认为怎么样?”指挥官问。“看不出名堂,”伏击者说。
  “刚才那几声枪响以后,你看到过什么动静?"“一点也没有。”
  指挥官看看手表,两点五十分。
  “一个钟点以前,飞机就该来了,”他说。正在这时,另一个军官冲到大岩石后面。伏击者挪过一点身子,给他让出些地方。“你,帕科,”第一个军官说。“你看是怎么回事?”第二个军官刚从山坡上自动步枪枪位那儿猛冲过来,正在喘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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