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29)

2025-10-09 评论

  “是的。”
  “那你是存心来睡觉的啦。”“对。“
  “那你当时不害怡。”
  “怕。很怕。不过更怕穿了鞋再脱。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没表?”
  “有。在你身背后。”
  “把它拿过来吧。”
  “不。”
  “那么隔着我的肩膀看吧。”
  在黑暗的睡袋中,表面显得很亮。已经一点了。
  “你的下巴扎得我的肩膀好痛
  “对不起。我没刮脸的家伙。“
  “我喜欢。你的胡于是金黄色的?”
  “是的。“
  “会长得很长吗。“
  “炸桥之前不会很长。听着,玛丽亚。你一?”“我怎么?”“你想吗?”
  “想。怎么都行。随你。要是我们一起把什么都干了,也许那件事就象没有发生过一样。“你这样想过吗。“”不。我有过这祥的念头,讲出来的却是比拉尔?“她非常聪明。”
  “还有一件事,”玛丽亚温柔地说。“她要我告诉你,说我没有病。这种事她懂,她要我告诉你。”“是她要你告诉我的?”
  “是呀。我对她谈了,告诉她说我爱你。今天一见到你,我就爱你了。仿佛我早就爱着你了,可是从没见到过你。我就告诉了比拉尔,妯叫我要把所有的事全告诉你,还告诉你我没病,那件事是她很久以前对我说的。在炸火车之后不久。”“她说了什么?”
  “她说。”一个人只要不愿意,人家就不能拿她怎么样,还说要是我爱上了一个人,就能把过去的全部抹掉。那时我想死,你知道。”
  “她讲的话很对。”
  “我现在真高兴,那时没有死掉。我真高兴,那时没死。那么你爱我吗?”
  “爱。我现在就爱你。”“我可以做你的女人吗?
  “干我这一行的,不能有女人。不过,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
  “我一做了你的女人,就永远是你的了。我现在是你的女人吗?”
  “是的,玛丽亚。”是的,小兔子。”
  她紧紧地抱着他,嘴唇寻找着他的嘴唇,接着找到了,就紧吻着,他呢,觉得她娇嫩、润滑、年青、可爱,而又带着热烈得发烫的凉爽,躺在那象他的衣服、鞋子或他的任务一样熟悉的睡袋里,简直难以相信。她惊慌地说,“我们要做的事现在快做吧,把那回事全抹去吧。”“你要?”
  “要,”她简直狂热地说。“要。要。要。“

  夜里天气很冷,罗伯特-乔丹睡得香极了。他醒过一次,在伸展身体的时候,发现那姑娘还在,蜷缩在睡袋下方,轻轻地、均匀地呼吸着。夜空繁星点点,空气凜冽,鼻孔吸进的空气很凉,他在黑暗里把头从寒气中缩到温暖的睡袋里,吻吻她那光滑的肩膀。她没醒,他就侧过身背着她,把脑袋又伸到睡袋外面的寒气中,他醒着躺了一会儿,感到一股悠然的快意沁透了困倦的身子,跟着是两人光滑的身体接触时的喜悦,随后,他把两腿一直伸到睡袋底端,立即进入了睡乡。
  天蒙兼亮他就醒了,姑娘已经离去。他一醒就发现身边是空的,就伸出手去摸摸,觉得她睡过的地方还是温暖的。他望望山涧口,看到挂毯四边结了一层霜花,岩石缝里冒出灰色的淡烟,说明已经生起了炉灶。
  有人从树林里出来,披着条毯子象拉,“美洲的披风似的。罗伯特-乔丹一看原来是巴勃罗,他正在抽烟。他想,巴勃罗已去下面把马儿关进了马栏。
  巴勃罗没有朝罗伯特。乔丹这面张望,他撩开毯子,径直进了山洞。
  罗伯特-乔丹用手摸摸睡袋外面的薄霜,这只绿色旧鸭绒睡袋的面子是用气球的绸布做的,已经用了五年,全是斑斑点点。接着,他把手缩回睡袋,自言自语说,好聃,就伸开两腿,身子挨着睡袋的法兰绒衬里,感到熟悉舒适,然后并起腿儿,侧过身子,把头避开他知道太阳等会将要升起的方向。管它,我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他一直睡到飞机的引擎声把他闹醒。他仰天躺着,看到了飞机,那是三架菲亚特飞机①组成的法西斯巡逻小队,三个闪亮的小点,急速越过山巔上空,向安塞尔莫和他昨天走来的方向飞去。三架过去后又来了九架,飞得髙得多,一,“点大,成三角形的三三编队。
  巴勃罗和吉普赛人站在山洞口的背阴处仰望着天空;罗伯特-乔丹静静地躺着,天空中这时响彻着引擎的轰鸣声,接着传来了新的隆隆吼声,又飞来了三架,在林中空地的上空不到一千英尺。这是三架海因克尔111型双引擎轰炸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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