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风云(1939-1941)(325)

2025-10-09 评论

  “没有。”罗达的声音有点发哑,但是很沉静。“当然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答复——无非是说,你是无法抗拒的,而且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哪怕有一点点象你这样的人。这倒是真的。不过,我还是有很多机会,亲爱的。我不是光指在军官俱乐部喝醉酒的事。有那种时候……可是说句真心话,这些男人都是象帕格那样的海军军官。这就是我接触到的圈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甚至连和他差不多的都没有。”她沉默了一会儿。“别误解我的意思。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我不责怪帕格。那样太卑鄙了。可是他太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从战争一开始,越来越厉害。帕格是个狂热的人,你要知道。不是对宗教狂热,或者对政治狂热,而是对干事情狂热。”
  “这是美国人的特性,”巴穆-柯比说,“我也是同样狂热的人。”
  “啊,然而在柏林,不管你自己明白不明白,你是在追求我。帕格追求我的时候,我也爱上他了。”她低声地格格笑了,接着又说:“让我再说一件事情。尽管你,或者所有的人,也许会笑话我。我是个好女人。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因此,尽管有这件事或那件事,还没有过第二个人。也不会再有了。现在我是个安安静静的老祖母了。就是这样。”
  他们没谈多久。在黑暗中,他们是两个朦胧的影子,只是由于几盏看不见的街灯照在树叶上发出微弱的反光,才能隐约看见他们。
  “帕格一直没有来电话,”罗达安详地说。
  柯比的影子从柳条圈椅里站起来,显得很高大。“我要走了。这顿晚饭吃得很满意。我明显地觉得好多了。谢谢你。”她说:“什么时候再见面?”
  “华盛顿是个很小的城市。就看我怎么碰到帕格的。”
  “你认得出去的路吗,亲爱的?”
  “当然。”
  “不是我对你无礼,说实话,这会儿我的眼睛都模糊了。”
  巴穆-柯比走近她,低下头,吻她的手。她把另一只手放到他的手上,轻柔地、恋恋不舍地握了握。
  “天哪,”她说,“多么欧化。不过真是甜蜜。亲爱的,直接穿过起居室,向左转就是大门。”

  一个星期之后,维克多-亨利躺在重巡洋舰“塔斯卡卢萨号”一间军官寝舱的上铺,下铺睡着一个陆军作战计划处的上校,正在轻声打鼾。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亨利上校吗?”把他叫醒。借着从走廊进来的红光,他看见一个水手,把一份电报递了过来。他拧亮了铺上昏暗的小灯。
  即令维克多亨利上校随带行装今日五时前转登奥古斯塔
  舰待命金“现在几点钟了?”帕格在电报纸上签了名,喃喃地问。
  “四点半。值日军官说,舰长的快艇正等着您,长官。”
  帕格想轻声收拾东西,但是一只铁抽屉轧轧地响了一下,把上校闹醒了。“嗨,船长,要走了?到哪里去?”
  “到‘奥古斯塔号’去。”
  “什么?”上校打着哈欠,在毯子底下蜷紧了身子。即使在仲夏,楠塔基特湾清晨的天气还是很凉的。“我以为那条船只是给大官儿和总统坐的。”
  “我想也许是海军中将决定他再需要一个打字员。”
  “就是那位金海军中将吧?就是那个用喷灯刮胡子的人?”帕格有礼貌地笑着说:“是的,就是那位。”
  “好,祝你幸运。”
  一阵阵疾风翻滚着吹过微明前的停泊处,把晨雾驱散。海面上的轻波,摇晃着徐缓行驶的快艇,使艇上的钟时不时地响一两声,帕格不得不在潮湿冰凉的皮座位上挺直身子。快艇沉闷地晃荡着行驶了一会儿,“奥古斯塔号”没有灯光的长长的黑色形体从雾中朦胧显现。这艘巡洋舰连锚灯都没有点,这在和平时期是罕见的,也是严重地违反规定的。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总统的游艇和玛萨葡萄园的沙丘隐约可见。亨利上校登上了巡洋舰的舷梯,这时东方出现了微红的曙光。这艘老战舰整洁、光滑的新油漆,金属物的微微闪光,穿着洁
  白无瑕制服的水手们的紧张而沉静的动作——这一切都表明,这是金海军中将的旗舰。甲板上特装的长跳板,新焊上的扶手,显然是为跛足总统安排的特别装置。
  穿了一身雪白制服的金海军中将,架起瘦腿,坐在舰桥上的高椅子里,正在询问“奥古斯塔号”的舰长给罗斯福所作的安排。亨利来了,他一点儿没注意。这位舰长是帕格的同班同学,正象个海军军校学生在口试那样地回答问题。金让他走的时候,他才低声地招呼了声“嗨,帕格”,然后离开了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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