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起床。”威利说。
“好极了,”亚当斯语带嘲讽地点了点头,“你可以休息了。到下面去给自己要点鸡蛋和咖啡吧。”
“好的,长官。”威利解下腰上的枪带,臀部立即觉得轻松舒服了。
军官起居舱里,军官们都已经在吃早饭了。威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吃起了摆在他面前的早餐,不知道也不在意究竟吃的是什么。他只想填饱正在闹哄饥饿的肚子以便尽快回到弹药舱去,在那里面呆上一整天,什么烟不烟的都顾不得了。
“我跟你说,基思,”通讯官一边往面包圈上抹黄油一边对威利说,“昨天晚上我见到罗兰了。他说他今天晚半晌来看咱们。”
“太棒了。”威利说。
“可是,咱们的电函可堆积起来了,”基弗补充说,“早饭后译上一两个小时电函,你看怎样?”
“好的。”威利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极不乐意。
舰长德·弗里斯从他那浓密的金色眉毛下抬眼看了他一下,“怎么了,基思?事情让你为难了,是么?”
“不,长官!”威利提高嗓门声明道,“我喜欢有点事干。”
“那就好。一名少尉有点雄心是应该的。”
一小时后,威利正用在军官起居舱的餐桌上铺开的译码机埋头苦干,眼前的字母突然模糊起来。整个起居舱前后晃动起来,随即又缓缓地旋转起来。他的头跌伏在他的两只手上,仿佛是睡着了,尽管马里克上尉就在他旁边朗读着官方的邮件。他彻底垮了。
他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之后是舰长的声音说:“好啊,好啊。到基思少尉睡午觉的时间了。”
他没敢抬头。
“舰长,”他听见马里克说,“那个弹药舱绝对不是个睡觉的地方。这孩子晕过去了。”
“港内是太热了点儿,但一出海就好了。见鬼,马里克,这小伙子在珍珠港足足干了四个月的临时工。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他应该已经睡足了,现在一个月不睡觉也不会有事的。”
舰长的口气既是蓄意讽刺又流露着他的残酷。这使威利义愤填膺。他德·弗里斯有什么权利如此恶语伤人?德·弗里斯就是使“凯恩号”变成这么脏乱的罪魁祸首,应该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他似乎是为了折磨这些少尉才保存着他的全部精力的。威利心里积累的怨愤、烦恼和憎恶此刻凝成了一股对德·弗里斯的仇恨。军舰的状况是衡量舰长的尺子。他已落入了一个盛气凌人的愚蠢的邋遢鬼手中了。他咬紧牙关,等德·弗里斯走后便立即坐直身子,化仇恨为力量,接着译他的电文。
等待译成密码的电函已积了一大堆。他不得不一直干到午饭时间,而且饭后又干了一个小时。最后总算都做完了。他把译好的函电放在基弗凌乱的办公桌上,回到弹药舱,一躺下就睡着了。
还是那个亚当斯把他摇醒的。“基思,你有个客人在军官起居舱里等你——”
“唔——客人?”
“基弗的弟弟,还有两位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护士小姐。小子,你真有福——”
威利坐起来,顿觉神清气爽,“谢谢您,长官。请问长官,请假离舰要办什么手续?”
“你得到高级值勤军官那里登记——就是鄙人这里。”
“谢谢您,长官。我想登记离舰。”威利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没问题。只要把你的作业交给我。”
威利不得不尽力回忆。在对近来发生的事情的模糊记忆中,他隐隐记起了那门军官资格课程。“我还没来得及去碰它呢,长官。”
“对不起,基思。那你还是去跟舰长说吧。命令要求请假上岸之前必须完成当日规定的作业。”
威利穿好衣服,前往下面的军官起居舱。他看见舰长穿着时髦的热带咔叽制服,上面挂满了在各次战役中所得的勋带,正在同两个护士及基弗兄弟俩聊天。他讨厌当着姑娘们的面像小学生一样恳求允准。
“请原谅,舰长。”
“有什么事吗,基思?”
“我请求准许我上岸。”
“当然可以。我并不愿意剥夺你的这么迷人的伴侣。”舰长极其慷慨地说。那两个护士咯咯地笑了。琼斯小姐说:“你好,可怜的小基思。”
“谢谢您,长官。”
“我想你一定是向亚当斯请过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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