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公路上。”
“好,那你来吧。”
莱斯纳尔点点头,把电话挂上了。他又害怕起来,可是他已经学会如何排除恐惧了。他不得不学会排除恐惧。
他看了看汽车的后视镜,把方向盘向左拨,加大油门。
然后他想:一直往前开,一直沿公路朝前开,就这样往南开,迎着阿尔卑斯山驶去,越过阿尔卑斯山……罗马,然后是意大利的港口城市巴勒莫,在西西里岛也不要停留。那儿有渡船在等着……非洲……
眼泪涌上他的双眼。
他摇了摇头,仿佛他能够把眼泪抛出来似的。他又想到了汉娜。可是这根本无济于事。想汉娜和厄尔菲,只会使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最无聊的是他现在的举动。他把手伸进裤袋,透过薄薄的布抚摩腹股部,以便寻找那儿可能出现的疼痛的硬块,虽然他急切地希望,这硬块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它并没有消失!
向南……
继续向意大利,向非洲……
几个星期之前,汉娜从旅行社带回家里一大叠上光的彩色说明书,上面印有各种岛屿。加勒比海群岛……有茅草屋顶的避暑小别墅、沙滩、棕榈和海水,这水光亮、清澈,引人入胜。
他想象着和汉娜来到了海滩,和年幼的厄尔菲一起用沙堆砌沙墙……当然,棕榈树下还有一幢平顶的房屋,也许再雇上一个厨师……或者附近有一家旅馆,某个和蔼可亲的、皮肤深棕色的服务员,会给他们送来饭菜。和汉娜一起度过多少个满月的夜晚……在外面的露台上,他们一起沐浴在月光中。或者在这难以置信的大海里,驾着白色的摩托艇兜风。还有钓鱼。还有,还有,还有——鬼知道还有什么。
他预先详细地考虑了这一切。他已经好多次这样计划了。
可是,此后怎样呢?计划被看作为“不现实”而砍掉了。
“也许以后再去,汉娜。”
他安慰并答应她来年的春天和夏天和她一道去旅行。
说谎者,骗子。
对,你也对自己说谎了。
该死的,你究竟在你的生活中干了些什么?
而且,现在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三年前,当他们搬进别墅的时候,汉挪-莱斯纳尔希望在水池边的草地上能有两棵山毛棒树,她老是缠着迪特要他实现她的愿望,最后,他终于让步了。有一天,一辆巨大的载重汽车载着树和挖洞的园林工人开来了。迪特又开始发火,而且断言这两棵山毛榉树永远不会扎根在草地上。可是它们成活了。如今,它们给草地投下阴影,而负责照料花园的李茨卡每年都为它们煞费苦心。
汉娜-莱斯纳尔穿上她的皮夹克。她希望摆脱那些该死的树叶。可是,她真的想摆脱它们吗?她究竟知道她希望什么吗?
她肯定知道,她在室内再也无法忍受,知道要是现在公司的某个白痴又打电话来询问迪特的情况,她会发疯的。
真倒霉!他到底怎么啦?他怎么能让她这样空等?飞机早就着陆了。他为何还没有回家?他为何独自忍受所有这些不愉快的事,而不让她分担他的痛苦?
汉娜愤怒地用耙耙草地上的树叶,觉得全身热了起来。尽管这样,她仍然清除不掉那些濡湿而闪闪发亮的树叶。她考虑是否应该把那把扫帚取来,可是这东西也紧紧地粘在游泳池的边上……
“妈咪!妈咪!”
她扔掉耙。厄尔菲把她的儿童三轮脚踏车拖到了水池旁边的铺有褐色瓷砖的长方形水泥地上,而且正准备爬上鞍形车座,把车子骑走。
“你疯了吧?听着,你到底在干什么?”
厄尔菲不回答。她在开车。
“厄尔菲!别骑了!别骑了,我已经告诉你了!”
可是,这小姑娘继续在开她的车。
汉娜向女儿奔了过去。今年,他们还没有把水放入池内。要是跌入两公尺深的游泳池,就会碰上坚硬的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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