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决不会应付了事。”
“混蛋!你要独立了,我的主顾还不都跑到你那边去了?你要离开我是绝对不行的。”三沙子生气地说。
“那我始终都要在这儿了?”秋冈绝望地叫道。
“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离开。”
“那么,是一生了?”
“用不着一生。你不是比我年轻十岁吗?我无疑会先死的。”
然而,三沙子还不满四十岁。这就是说,秋冈必须把最有才华、最能出成果的时期全部贡献出来。
“这太过分了!”秋冈悲愤地抗议道。声音近乎呜咽了。
“唉。你还是平静一些好。要想到我俩的命运,还是和平共处、携起手来顺顺当当地渡过一生吧!那把锥子可是连接我们俩的纽带呀!”
秋冈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设计台上铺着画图用的复写纸,旁边的盒子里装着最新的高级制图工具。秋冈把两肘支在设汁台上,胡乱地抓着他的头发。就算三沙子今后还能活二十年,他已近五十岁了,事业上的黄金时代一旦被束缚住。就没有施展的机会了。一到五十岁,即使独立了,一切也都晚了。目前要能独立,还能建立产业;眼下却只能得到微薄的工资,而那些本应属于他的钱只得用来养活吸干自己的人,他将名副其实地成为一块废料。就是豁出命来干,三沙子也会把全部的血汗榨干。他不过是一具活着的僵尸。
八
所员们谁也没有想到,三沙子和秋冈之间存在着这样的纠纷。三沙子经常向人们夸奖秋冈的技术和人品,把他看作是池野设计事务所的中心人物。并给予高度的重视,在经济方面也尽可能优待他。
三沙子每月都要在一流的西餐馆宴请秋冈夫妇一次。因为她是菊子的好朋友,自然关系要比别人更近一层。私人宴会每次都是在非常和睦的气氛中进行的,尤其是三沙子和菊子,每次都是谈笑风生,好不写意。
有一次,三沙子在饭店最高层餐厅的窗户旁,眺望着东京灯火辉煌的夜景,并暗含深意地说:“人活着是伟大的幸福,最大的愉快啊!”三沙子对菊子说这句话的同时,把视线稍微转向了秋冈,那眼神的意思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他的心脏仿佛被刺中,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
秋冈怀着仇恨的心情开始注意三沙子情人的行动了。他不能每天都跟踪三沙子,所以常常晚上到她家门口暗中监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跟妻子说:“我到朋友家去打麻将。”
过了一个月左右,秋冈发现晚上去三沙子家相会的男人中竟有会计师通渡忠造。不管怎么说,他决不会成为三沙子的情侣,这个年近六十岁的通渡没有男子汉的魅力,只不过是个物欲极强的家伙罢了。秋冈起初认为,通渡的晚间私访也许是同三沙子商量会计上的特别事务,如隐匿盈利来掩饰决算和逃税的真相等。从前秋冈知道,三沙子曾几次私下吹捧过通渡,亲切地照顾过他。
三沙子让通渡晚上来她的寓所,不单单是用金钱和物品,而且靠肉体姿色来笼络他。对她来说,再没有比给她逃税、隐瞒盈利的会计师更重要的人物了。必须象诱惑秋冈一样把他也拴上。这位会计师深知三沙子在收入上的不道德行为,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她便把通渡也引上了自己的床。
此后,秋冈在事务所也留心注意通渡。可怜的会计师近来爱打扮了。从前他毫不讲究穿戴,平时衬衫皱皱巴巴的。现在不仅穿戴得干干净净,领带也换成了新的。从前他的稀疏的头发蓬乱且没有油性,如今也涂上了发蜡,梳理得整整齐齐。通渡大有返老还童之势,然而他却很不自然,甚至显得滑稽可笑。
秋冈跟踪通渡三次,发现他每晚大约8点便来三沙子家,每次离开她家的时候都是晚l0点前后,仿佛是个习惯。通渡与三沙子在一起的时间仅两个小时。对她来说,通渡只是她的赚钱的伙伴,决不是肉体上的相好。她另外有情夫。
十月中旬的一天。快到池野遇害三周年了。秋冈看到通渡的表情,知道他又要去三沙子家了,所以晚6点便离开了没汁事务所,打电话通知妻子说:今天他独自去看电影。不回家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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