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栏(19)

2025-10-09 评论

    我们,也就是休斯上校和我,去了那里。我们沿着狭窄的堤道走着,偶尔有阴暗的商店照出一点微弱的黄光,大部分时候都是漆黑一片,因为沿街的护窗板关得紧紧的,几乎一丝缝都不透。终于我们来到了哈里·桑·利开的所谓的餐馆,站在黑暗的门道外面的阴影里。我们等了十到十五分钟,这时一个男人从堤道走过来,在餐馆门前收住了脚步。他那绅士风度的走路姿势有点似曾相识。那盏表示哈里·桑经营的真正业务的灯所照出的微弱灯光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孔,我知道我上次见到他是在因特拉肯的那个凉爽的夜晚,莱姆豪斯在那里呆不了片刻,少女峰会一脸愠色的。
    “恩赖特?”休斯低声说。
    “千真万确!”我说。
    这时另一个人拖着脚步从街上走了过来,在上校面前突然立直了身子等待着。
    “跟着他,”休斯温和地说,“别让他从你眼皮下溜掉。”
    “好的,先生。”那人说道。他敬了个礼,爬上了阶梯,在那扇黑洞洞的压抑的店门前吹着悦耳的口哨。
    米尔沃港区的大钟敲响了十一点钟时,我和上校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它将把我们载回一个更光明更愉快的伦敦。休斯在车上极少开口,他又一次嘱咐我第二天要迎合布雷巡长,而后在斯特兰德大街与我分了手。
    所以,我的小姐,我现在坐在我的书房里,等待马上就要来到的那最为重要的一天。整整一个晚上,真的。一位带着丁香花的香味的女人曾威胁说,如果我不说谎,我的后果将极其不妙。一位漂亮的年轻中尉恳请我为了他家说同样的谎,这样可以使他肯定被捕坐牢。还有,我今夜下了一次地狱,我看到因特拉肯的阿奇博尔德·恩赖特在与魔鬼密谋。
    我想我应该上床睡觉了,但是我知道我睡不着。毫无疑问,明天将是上尉被害这一事件中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而我又一次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沮丧地去扮演主角。
    此时,这座灰暗悲伤的大城市的交响曲己接近尾声,只有远方传来的哼哼声,因为已经将近午夜。我将把这封信寄给你——也许是急送给你,因为我在伦敦;然后我将在我昏暗的房间中等待黎明的到来。而在我等待的时候,我不会总是去想上尉、上尉的兄弟、休斯、莱姆豪斯以及恩赖特,而是时不时地——噢,时时地——想到你。
    我在上一封信中曾讥笑那种认为要发生大战的想法。但当今夜从莱姆豪斯回来时,我们从报纸上得知,德国皇帝已经签署了动员令。奥地利卷入了,塞尔维亚卷入了,德国、俄国及法国也卷入了。休斯告诉我,英国不久也会参战,我想这话不会有诈。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一前景正在阴森地逼近我们。我祈求战争至少为你保留仅有的幸福。
    因为,我的小姐,当我写晚安的时候,我边写边大声地念出来。我的声音中还有更多的东西,我现在不敢对你讲。
    广告栏(19)男子
    星期天早上,来自得克萨斯的姑娘在她的房间中读完了这封信,信中最后的几句话并未让她那紫色的眼睛感到难受。但是预言英国会及早参战的几行字让她想到了一件最不希望发生的偶然事件。在头一天夜里,当战争号外证实了他父亲喜欢的擦皮鞋人的预言时,平时一向冷静的父亲露出惊慌之色。他不是一个行动迟缓的人。她知道,虽然在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总是听她摆布,但是在他认为必须坚定的时候他也可以铁石心肠。他认为美国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所以下定决心即刻动身去美国。与他再争执也没有用。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处响起了敲门声,她父亲走进门来。一看他那张脸——满面通红,汗水淋淋,绝对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样,他女儿便乐不可支。
    “我去了轮船订票处,”他摸着秃顶的脑袋气喘吁吁地说,“他们今天营业,不过今天倒真是一个休息日——他们倒不如关门停业。无事可做。每艘船的票都订满了,我们在这里还要呆上两个星期——也许更长。”
    “我很难过,”他女儿说。
    “不,你不难过!你高兴!你觉得像这样进退两难很浪漫。我要是有青年人的那股热情就好了。”他用报纸扇着风。“幸亏我昨天去了快汇办理处,多取了些黄金。我估计一旦打起来,在这个男人的城市里兑现支票会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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