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多么邪恶的女人!”马吉说。
“世界上最邪恶的女人,”女子说,“尽管每个避暑胜地都有舰队,但我怀疑是否都有舰队司令,这一点使秃头旅馆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舰队司令?”
“是的。他并非什么真的司令,我想大概是很久以前从海军退役的一名中将或少将之类的官。他每年都光顾此地,成为当地的中心人物。那场面相当滑稽可笑。不知其他地方的人是不是也像避暑胜地的人那样如此势利?司令一进门,人人就围着他转。秃头旅馆经理几乎每天都给司令拍张照,挂在旅馆里。等天亮时我可以指给你看。办公桌旁边就有一张,是司令和经理的合影,经理随意地把胳膊搭在司令的肩头,愚蠢的脸上似乎写满了‘瞧我跟他多熟’的广告词。哦,一群势利小人!”
“舰队呢?”马吉先生问。
“崇拜司令。她们用一整天的时间设法博他一笑。她们追踪他的生活起居,每当他在扑克室玩愚蠢的单人纸牌戏时,她们在嚼舌头时便放低声音,以免打扰他。”
“实在是个有意思的地方,”马吉说,“明年夏天我一定要来秃头旅馆,你——你会在这儿吗?”
“非常有意思,”她笑着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你会玩儿得很开心的,因为这里不光只有舰队和司令,还有娱乐、爱情和楼梯间的窃窃私语。夜晚,当室内灯火辉煌,乐队在舞厅里奏起华尔兹,某人在烤肉厅里宴请宾客,迷人得无法形容的女孩子们在阴影中穿梭往来时,呵,秃头旅馆简直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我至今还时常忆起那些夜晚。”
马吉先生凑近她。他感到在她纤柔的脸上跳动着的火苗使她显得极美。
“我完全相信你忘不了,”他说,“而且我不必费力就能想象出,你便是那些在阴影中跑来跑去的女孩子之一——美妙的难于言表。我知道你是楼梯间窃窃私语者们心中的公主。我可以想见你与一位幸福、受宠若惊的男子在山间的月光下漫步。许多男人都爱过你。”
“你难道在看我的手相?”她笑着问。
“不——在看你的脸,”马吉先生答道,“许多男人都爱过你,因为睁眼瞎的男人不多。很遗憾我不是站在楼梯上和在月光下漫步在山间的那个男子。天晓得——说不定我要是夏天来度假,还是最招人喜欢的呢。”
“然而秋季总是要到来的。”女子笑着说。
“秋天不会来找我,”马吉答道,“我要是说目前在秃头旅馆上演的这出奇异的戏剧与我无关,你会相信我的话吗?我若说对于你、教授和布兰德先生来这里的原因,以及莱顿市长拥有第五把钥匙的由来我一无所知,你会相信我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说明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她摇头答道,“我谁也不能信任,甚至包括你。我不能相信你不知道——这太荒唐。”
“你甚至不能告诉我在火车站里你为什么而哭?”
“由于一个简单而愚蠢的原因:我害怕。我承接了一项对我来说过于沉重的任务——我是在莱顿的明媚阳光下勇敢地承接的。但当我目睹上埃斯基旺瀑布镇,以及夜幕降临时我置身在那个昏暗的火车站里时,我内心动摇了,我感到我会失败。所以——我哭了。这是女人的方式。”
“倘若你能允许我帮忙——”马吉乞求说。
“不——我必须独自前行。我现在谁也不能信任。也许事情会发生变化。但愿如此。”
“听我说,”马吉说,“我对你说的是实话。也许你读过一本小说书名是《丢失的轿车》。”他决心说出自己是那本书的作者,告诉她他寄住在秃头旅馆的真实目的,从而劝她透露出发生在旅馆里的奇怪事情的实情。
“我看过,”女子在他继续说之前抢着说,“我的确读过这本书。它使我很伤心。此书写得太不真诚。写书的很有才华,但他似乎在说:‘整部书是场大玩笑。我自己都不相信书中的人物。我把他们创造出来是为了给你们表演。别上当——不过是本小说而已。’我不喜欢这种做派。我希望一个作家说的话是发自他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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