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游戏(119)

2025-10-09 评论

    教会当局领导人一职——也称教会大师——,按照教会章程是与各种学科大师同等的职位,事实上却因传统习惯而似乎高出于其他同事们,因为不论是各学科大师均出席的最高教育委员会,还是宗教团体全体领导成员的会议均由他担任主席,尤其在最近几十年中,由于教会当局日益重视静坐入定的修炼功课,使这一职位更显重要——当然这一切仅仅限于教育学园和宗教团体内部而已。在教育委员会和教会当局的全部领导成员中,教会大师和玻璃球游戏(119)大师已越来越像卡斯塔里精神的一对卓越代表人物。因为与古老卡斯塔里流传至今的许多传统学科相比较——如:文法,天文,数学或音乐等——,静修养心与玻璃球游戏(119)这两门功课,相对而言已经是卡斯塔里更重要的精神财富。如今,这两项学科的两位现任大师互相表示友好和亲密关系,这不能不说是好兆头。对于两位大师而言,是维护和提高各自尊严之道,是增添生活乐趣和温暖之道,也是一种激励他们完成更多任务的鞭策,促使他们更加发扬卡斯塔里世界最内在、最神圣的精神力量。
    对克乃西特来说,这种关系意味着一种约束力,一种平衡力,完全针对他试图放弃一切的倾向,针对他试图突破现状闯人另一种全新生活领域的愿望。尽管如此,克乃西特这种突破倾向始终不可阻碍地向前发展着。自从他自己完全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意愿之时——可能在他担任大师职位第六年或第七年期间——,这一愿望就一日强似一日,他就像往昔古老时代的“觉醒者”所做的那样,义无反顾地把这一思想纳入自己自觉自愿的生活和思索之中。我们相信我们可以这么说:自从他一旦意识到自己有朝一日必将放弃官职和辞别卡斯塔里学园,他就一直坚守这一想法了。
    这种思想有时候使他觉得像一个囚犯深信自己终将获得自由,有时候又像一个垂危病人自知死期将临。
    克乃西特重逢青年时代的伙伴,在第一次谈话中就把自己的思想化为了语言。
    他这样做,也许仅为赢得朋友的好感,借以打开对方缄默封闭的内心,也可能是凭借这第一次机会,把自己的新觉醒、新人生态度通知另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转向外面的世界,是他实现目标的第一个步骤。克乃西特在与特西格诺利进一步交谈时,表达了自己迟早摒弃目前生活方式而跃入另一种全新生活的决心。这段时期里,克乃西特始终小心翼翼地为他们间的友谊添砖加瓦,因为普林尼奥如今对他的友谊已不仅出于仰慕卡斯塔里,而更多的则是病愈者对治疗者的感激之情。克乃西特既己拥有这座友谊桥梁,也就可以迈向外面迷-般的世俗世界了。
    这位游戏大师过了许多年才把自己逃脱现状的秘密让弗里兹·德格拉里乌斯略知一二,其实这也并不足为奇。虽然他一贯为人厚道,待友诚恳,却也懂得保持独立,懂得使用外交手腕。如今,普林尼奥又再度进入他的生活,无形中成了弗里兹的竞争对手,成了又一个有权关心克乃西特兴趣与情感的新的老朋友。德格拉里乌斯的最初反应是强烈的嫉妒,这也在克乃西特的意料之中。是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直至他完全赢得了特西格诺利的信赖,并把朋友纳入轨道之后,克乃西特都把弗里兹的温怒不满视为求之不得的举动。过了一阵子后,另一种顾忌又在他的思绪中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怎能把自己想要摆脱大师官职逃离华尔采尔的愿望亲口告诉德格拉里乌斯这样一个纯华尔采尔人,而且说服他呢?倘若克乃西特果真离开华尔采尔,他便永远失去了这位朋友。至于让自己携带着这个华尔采尔人同行,一起穿越那危险的崎岖路,那是无法想象的,即或弗里兹出人意料地向他表白了冒险的勇气,那也是行不通的。
    克乃西特在把弗里兹也纳人自己行动计划之前,迟疑、思忖、踌躇了很长时间。
    在他终于下定离职决心后,又等了一段时期,才把行动计划告诉了弗里兹。把朋友蒙在鼓里,或者背着朋友去做多少将打击对方的准备计划,完全违反克乃西特的天性。依照克乃西特的愿望,当然是让弗里兹也参与计划,并且尽可能与普林尼奥一样不仅是知情人,而且成为真正的或者至少是设想的助手,因为有所行动便可使他的处境较易忍受。
    毫无疑问,克乃西特很早以前就把卡斯塔里已面临衰落的情况告诉了德格拉里乌斯,由于他在叙述中倾注了十分关切的态度,这使对方也不得不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赞同。克乃西特便利用这一点作为沟通的桥梁,把自己离职的意图告诉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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